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35)
“我先说,”银筝强打起一缕精神气,迫不及待,“第一,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地打败一只精怪。”
银晚酬轻点了点头。
“第二,”银筝在银晚酬怀里动了动,偏头指着床上睡熟过去的阿杞,“我希望有人也能对我说,只要不哭,就是最勇敢最厉害的。”
不需要再千方百计、遍体鳞伤地获取母亲的认可,不需要再为了所谓的仙君之位患得患失、风声鹤唳。
只想开心地笑,肆无顾忌地活。
“第三,”银筝再偏回头,屈起右手食指去摩挲银晚酬的脸,感受他白皙面颊上细细软软的绒毛。
“我想听你说一遍,你爱我。”
银晚酬怔怔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光亮,末了又消散不见,似是幻象。
他转过脸,不再看银筝。
“你呢?”银筝道。
银晚酬,你呢?
银晚酬觉得自己说的和想的总是不能一致,而每每他履行了这种不一致,就会有失控的、超出他预料的厄事发生。
就如他当年口是心非地告诉师父他不想离开鎏金,实则却为了平定世间的抱负投拜仙京。在与银默语契约达成之前,他反复让银默语保证绝不伤人,最终却害得对自己恩深似海的师父曝尸城中。
又如他表面遵从师父的意愿不与少主镜晏亲近,不让少主叫他师兄,心底却恨不得天天勾着这同龄少年的脖子上九天下五洋。可当镜晏回来,他妄想与他冰释前嫌,却只是自作多情,痴人说梦。
所以眼下……
他滞着一口气在喉间。
“又不说么?”银筝不以为意道,“那我来替右护座说?”
“……”
“一,世间安。”
世间安。
“二,仙境宁。”
仙境宁。
“三……没有三了。”
……
“有三么?”银筝仰着头看银晚酬。
他的眉目全浸在夜色里,欲望也全都笼灭在黑暗里,像只熟睡的困兽。
“嗯,没有了。”他的回答惜字如金,“仙君英明。”
银筝的心倏地沉下去,方才十指相扣的触感还宛如余音绕梁地缠在指尖,只这一会儿就被人翻了脸。
凭什么。
他受了伤,腹部上了药还隐隐约约传来让人脊骨发凉的钝痛感,可心里却似百火燎原。
烦躁,不甘,委屈,愤怒此刻一齐涌上心头。
他恶狠狠地说:“右护座,头低下来。”
银晚酬眼尾微动,脊背弓着,修长脖颈向下延展了几寸。快要贴上银筝的眉眼时陡然顿住,不再靠近。
银筝皱着好看的剑眉,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又吻上去。
不剖白,不承认,就算了。
反正他是仙君,他是护座,拥抱也好,亲吻也罢,只要他一声令下,银晚酬不会真敢不从。
七年了,他忍了七年,在两个人的感情方面银筝从来没有强迫过他什么。
这一刻不知怎的,也许是月魔出现搅乱了他隐忍按耐长达七年的情意,本就是刻意艰难克制的滔天欲望一旦失控,便犹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
又也许是大敌当前两人危在旦夕,银筝突然就害怕自己等不起了,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颓然和放肆。
银筝吻够了,道:“要不是看在你有伤,我——”
银晚酬抿着晶亮的唇角,喉结滚动。
乌云肉眼可见地今夜是不会散,打伤了屋内二人的墨鱼精却不知道何时会再卷土重来。屋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家家户户皆已熄了灯入睡,村子像座死气沉沉的活人墓。
对旁的村民而言是宁静,对阿杞家而言,是绝望。
“我在想一个人。”银筝突然说。
“……?”
“不是你,”银筝笑了,“我在想若我今夜真交代在这,我还想见的、可是始终没有去见的……”
银晚酬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说来好笑,”银筝在银晚酬怀里翻了个身,脸向下埋入他的膝盖,发出的声音就显得特别的遥远,“父君第一次带我们三个人去人间历练,在音相瀑前他问我们,知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每日起早贪黑地练剑?”
“银忱说,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天赋,保住仙京第一小仙郎的位子——他就这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与天分。”
“银扬呢就更好笑,说是为了保护好他的两兄弟。我呢,更傻,只是为了讨母亲的欢心。”
“我们三个名正言顺出自仙京长自仙京的少年,当时却没有一个是真正能如你一般——心系苍生的。”
银晚酬眉梢一动,仿佛自嘲般地也笑了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那年随城主和师父一起去人间看花街巡游,见到了仙京人大败一只在当时的他看来无比可怖的精怪后,御剑斩妖的梦就悄悄在他心里种下了。
“父君无奈极了,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银筝接着说,“无奈归无奈,心思虽不完全正确,结果却是好的。因为在人间的花街巡游上,银忱和银扬就降服了一只蚰蜒精,看得我热血沸腾,好生羡慕。”
银晚酬一愣。
那年人声鼎沸,人群乌泱泱的一片,他匆忙间只来得及看到两道颀长背影。
所以……是他见过的那场花街巡游,和那两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吗?
他手指微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心底油然而生。
“如果银忱还在,今夜……”银筝轻声细语的,带着一半愧疚一半怀念。
今夜,我们就不会这么狼狈不堪。
银晚酬沉吟片刻,只来得及在心中默念了句“抱歉”。须臾后,他垂下眼睛,看了眼交纵在地上的凌云与清浊:“仙君,我们向左护座求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