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47)
只听见他说:“坐下。”
“离……”
“我答应大夫人了,”离川止单手拔剑出鞘,“离川行,想试试么?你打不过我。”
离川行坐下,抿着嘴不说话。他抱起双膝,颤抖得连额前的碎发阴影都在颤动。
他在担心,他在害怕。
离川止深深皱着眉看着,亦知道大夫人此遭凶多吉少。他心里乱,想着总要说些什么来转移这个人的注意力。于是他张口:“离川行,问你几个问题。”
离川行好像是从打战的牙关间泄出一个“嗯”字来。
“你既然……是我,”离川止舔了舔嘴唇,“为何又总是去骚扰我娘亲?”
离川行一愣,仿佛连打颤也没了,抬起头解释:“没有,不是骚扰,我只是去询问南娘子的意见……”
“那你为何要说她丑,不让她摘敷面?为何要去她床上?”
“南娘子脸上的疤痕是我母亲做的,我自觉有愧,所以并不想让她妄自菲薄。去床上是因为——”
“是因为我说我不舒服。”一直静默不语的南蝶忽然幽幽地接了话。她叹口气,道:“我有私心。”
私心想保护自己的儿子,私心想让善妒妇人的孩子身败名裂。
毕竟她南蝶是真真切切在杜斜双手下受过苦的。
离川止极其极其长地唤了声“娘”,尾音震惊又无奈。
窖内香气逐渐由很多种慢慢变为最独特的一种,剩下的似乎都被糅合或者驱散了。
“娘,”在香气弥漫中离川止又问,“父亲为什么娶你?”
窖内沉默了。也许他们三人都并不知道答案。
这时突然一个哀哀怨怨的啜泣声响起,就近在离川止耳后。
“呜呜……嘁……,呜……也许是因为……南娘子长得像小姐吧。”
三人皆汗毛倒竖。
人间(六)
犹是南蝶也被这声吓着,缩了缩。
离川止拔剑而起:“谁?!”
三人靠着的墙过去就有个拐角,还有点为数不多的空间,是南蝶用来储存香料用的,平常站不下人。这会儿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从里面颤颤巍巍地伸出来。
接着探出来个生脸的女子,看穿着打扮像是庭里的丫鬟。
可三个人又都没见过。
离川止皱着眉,剑鞘已不知不觉挡在二人身前:“姑娘何人?”
那女子捂着脸小声道:“我、我是一直在后厨帮手的,这会儿是侥幸逃到这……”
离川止回头望了南蝶一眼,后者点点头。
这香窖平时确实不上锁,这几日精怪入侵,庭中大乱,有人趁乱混进来也不奇怪。
离川止收了剑,南蝶温柔道:“那角落里待不得人,出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说:“槐儿。”
南蝶又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刚才说……”
槐儿立即哈腰跪地:“回娘子,我原是青灵门的丫鬟,跟着伺候小姐的。对当时门中之事……也略知一二。”
青灵门。烨琅庭的前身。
这三个字已经过去太久了,离川行和离川止都不知,南蝶还在闺中时也极少听人提起。
槐儿娓娓道来:“青灵门原是钟家做主,最后一任掌门人叫钟然声,是我们离宗主的师兄。而后青灵门没落,是离宗主再一手扶持,将青灵门从山野林间迁出,才有了如今的烨琅庭。”
离川行惊道:“青灵门为何……?”
“也许钟掌门像父亲一样,”离川止突然心头一涩,“战死无悔。”
“对……也不完全对。”槐儿道,“青灵门近乎灭门那年,有高境阶精怪来犯。掌门、小姐,还有众多师门弟子皆亡于此。离宗主下山修习,我也刚好下山采买。侥幸逃过一劫。自那之后,便随着离宗主来到了烨琅庭过活。”
“可父亲并非钟家一脉,为何接手了青灵门?”离川止不解。
“钟家世代为人间披肝沥胆,子嗣福报却不深厚。到了钟掌门这一代,就只剩钟掌门一个独子。而钟掌门……终生未娶。”
离川止胸中倏地一跳:“这是为何?”
槐儿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世人皆道钟掌门一心为人间,弃私情。我记得整理掌门和小姐遗物时,掌门的房中尽是些修经论道的书籍,唯有一枚绿绦玉佩……”
唯有一枚绿绦玉佩,与周遭的肃穆的一切格格不入,被钟然声置于书柜深处。
珍藏如无物。
玉佩上面刻字。
默有语,然无声。
***
月烬辰让冰魄绕着烨琅庭转了一圈,院子里就只剩下尸首了。
离游峰和杜斜双的尸身没在一块。
他静立院中,好似没在想什么,回头看到焰熙安红衣扬起来,在瞥着某处,垂眸神伤。
“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的。”月烬辰对银青览说。少年耸拉着个脑袋,还在为自己的晨英没能发挥作用而懊恼,听他这么说,这才有了些许生气,活脱着跑走了。
焰熙安低着眼,看着离游峰与杜斜双双双死在烨琅庭外,脑海中顿时记忆翻滚,许多许多不愿再回想、却又不断不断深入人心的痛苦回忆猝不及防地朝他袭来。
师父。师娘。
阿爹。
他弯了腰,忍住了一瞬间想作呕的冲动,眼角红得起雾。
有一股幽香将他缠绕了起来,月烬辰不知何时过来的,顺着他弯着的腰,单手把他抱起来往郁兰院去。
焰熙安先是一惊,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又陡然放松。他软绵绵地靠在心上人的肩头,什么也不愿去想,没带脑子似的问:“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