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53)
这场景太过熟悉,狐精的武器像极了当年他在鎏金城上空看到的那把舞向他母亲的利爪。月烬辰喉间微窒,心头一梗,顿觉时空错乱交迭,五味杂陈。
复仇。复仇!
他脑海里又蹦出这个念头,似是唯一。
冰魄霎时被举于空中,先“铛”地一声阻挡了一道狠戾而至的抓挠,竟震得狐精不得不后退半步。月烬辰足尖再着地,伸手当胸刺过去!狐精腰韧似柳,向后仰低接近匐地,避过冰魄剑刃,同时左腿前蹬,一脚踹在月烬辰右腰上。
这一脚吃力极重,月烬辰腰间剧痛起来,后背冷汗滑落,却不吭声。这一脚也拉回了他的部分理智,眼前精怪不似其余的好对付,相比妃命强之更甚。方才他杀意太盛,急于攻取,竟被对方捕捉了破绽。
他再度握紧了剑。此番不再只是灵力的抗衡,还有动势的较劲。
其实自从替代了月魔后,他好久没有好好用过剑了。以往总是大手一挥,灵力一洒,便叫别人大惊失色闻风丧胆,顷刻间丢了性命的不在少数。
仙京教授的剑术,怕是忘得差不多了。
他再度出剑,力道和方向与方才并无二致!狐精嗤笑,正欲梅开二度,转念又想逗一逗眼前的美貌郎君,于是身型向旁一转,双足竟像圆轮般灵巧地点地滑动起来,直至滑倒月烬辰右侧,紧贴着他的右肩。狐精收着力,还没动作,眼见冰魄剑的距离离她一臂以外。
她调戏般的抚了抚月烬辰的肩,对他妖娆地笑了笑。哪知对方也回以她一个笑,百媚横生,霎时昏暗浊脏的厨房里有如春光潋滟。
狐精竟有半瞬晃神。
咫尺剎那,月烬辰手腕竟能往后掉折,冰魄剑随即方向调转,与狐精的距离从一臂之远变成毫厘之差!
她尚未反应,噗嗤一声,利刃已没入她颈侧,直切动脉。
她花容失色,一手捂颈,一手还要伸上来攀月烬辰的肩,妄图用利爪再演一出同归于尽。月烬辰料其所想,复又一掌击开她,狐精向后踉跄数步,后腰撞上灶台发出“咔”的一声。她仰头惨叫,背靠着石砌的灶台滑跌,颈间鲜血汩汩喷涌。
月烬辰冷眸瞧着她,她道:“是你啊!”
月烬辰蹙眉,眼深似海。
狐精笑道:“九年前我在银临仙京门口阻截过你——和你娘,不记得了么?”
月烬辰后背倏地绷直,前尘往事再度扑面而来,硝烟滚滚。
“那时候我境阶尚低,”狐精叹道,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穷途末路,“以一敌众,让你们跑了。”
“这招‘折腕’,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惊艳!不愧是——”
她微偏了偏头,像是想不起来什么,只道:“返祖上仙?”
“银忱。”月烬辰不疾不徐地走近她,剑尖触地,还在淌血,划出道道血痕,“我叫银忱。”
狐精呼吸突然轻了许多,仔细端详着他,疑惑不解:“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月烬辰一怔,剎住脚步。
“那日你被抓回仙京,我玩兴大起,明明亲眼看着你被刺穿腕踝,看见你被、”她吞了口唾沫,“被银默语喂下百毒丸,痛得七窍流血,贴在地上浑身抽搐,痛得一个字都喊不出。”
她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只觉滔天血腥味又在唇边,不自禁地伸舌舔了舔,舔到了自己的血。
“味道真好啊——怎么活下来的?”她既兴奋又不解。
月烬辰脸上百不得一地露出惊骇神色:“你……说什么?”
“不记得了么?”狐精语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幸灾乐祸,“你痛,你好痛,血和泪一并流尽,手脚被锁穿,从站着到跪着,从跪着到趴着——我本以为你会求饶,哪怕求饶也没用。”
“可你一声未吭,仿佛早已死去。仙力在你吐气时浑然泄出,像在掏你的五脏六腑。”
她是在说当年的银忱,也是在说如今的自己。她说完这句,已感到体内灵力从颈间混着血流失掉。
“死啊,怎么不死呢?!一起死啊!”她高仰着头叫嚣,然后倒下去,再无声息。
冰魄脱手,月烬辰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他伸手摸了一把脸。
没有血,也没有泪。
他喃喃道:“我……是忘记了什么吗?”
难道他忘掉的是进京受刑,生不如死的经历?
他死了吗?为什么没死?是谁救了他?
他困顿无比,狐精已死,又无处可问。只能茫然四顾。
琪丽侧倒在山棱胸前。月烬辰疾步过去,仍是要带她走。可琪丽不走,她道:“月公子。”
月烬辰“嗯”一声。
“你当真……有两个爹么?”
月烬辰的蹙眉一闪而过,仍是眉眼耐心地答“嗯”。
“真好,”琪丽仿佛来了精神,“我好羡慕。因为我一个也没有。”
琪丽一个爹也没有。她有记忆开始便在这潇湘馆里,最早的记忆是她挥舞着白藕般的臂叫妈妈“娘”,被妈妈拧脸啐了一声,让她别这么叫。
“多可爱啊,我也想当娘,”妈妈说,“可我他妈的当不了你们的娘。”
后来琪丽又挥舞着小手去找往来恩客喊爹,有人居高临下地骂她“哪来的野丫头”,也有人蹲下来,摊着张油腻又不怀好意的肥肉脸,边捏着她的藕臂边说:“叫爹好,叫爹好!”说罢就亲她好几口,唾液在脸上腻得她想吐。
她起初不懂这是什么含义,后来再大了些,知道了那些道貌岸然客人的龌龊心思,也知道了当年她爹为一场稀松平常的赌局就把她送进了潇湘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