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61)
他好恨自己。又一次地假信于人,又一次的背叛,又一次的……心如刀绞。
比盛怒更难熬的是生疼。
为什么偏偏是他?
“教主。”
彻月不知何时从银思今家里回来,此刻站在堂下。他已然是月烬辰座下最通透的助力,甚至无需多问,见到月烬辰如此阑珊的模样,便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月烬辰半点未应。
彻月叹了口气:“我早说过杀了他。”
“彻月,”月烬辰突然从臂弯里抬起一张脸,此刻仿佛被震惊、不甘和心碎煎熬得苍白,却仍掩不去其中的俊美狠戾之色,“银思今怎么样了?”
“……今日我强喂了一点流食,已经睡了。”
“他还在怪我?”
“……他不敢,教主恕罪。”
月烬辰蹙起眉头:“你做什么对他这么好这么上心?他是你什么人?”
彻月顿首,不知如何作答。
“你们在漠央山下求见我,说要毕生效力于我的时候,个个声称自己失去记忆飘摇无依。我念你们几乎与凡人无异又重伤初愈,未曾有疑——除了你彻月。”
彻月脊背陡僵。
“你体内有仙力。虽然重创后削弱了不少,可我仍能察觉到。”月烬辰双手撑着桌案站起,眉目凝肃,“你真的把前尘往事都忘干净了吗?”
他心绪本就冗杂纷乱,被人欺骗和背叛的感受令他几乎咬碎了牙,此刻更是不管不顾地迁怒到了下属身上。
“教主,”彻月定定瞧着他,神情哀痛,“一身仙力非我所能选择,来日若教主需要,彻月愿剥皮刮骨伏跪奉上!属下绝不敢欺瞒教主。”
月烬辰看着他的脸色,越发怒火中烧:“你可怜我?”
未等彻月回话,他自顾自接道:“没那个必要。一个男人而已,我还不至于毁了。”
一个男人而已。
他闭上眼睛,想着那人的音容笑貌,风骨柔情。墨发红衣,殷唇水眸。
想着他们于长夜里的欢驰与黏合,还会下腹胀热,心惊肉跳。
怎不至于。
他复又颓唐地坐回椅子里,以手覆眼,茶发垂落,良久不见声息。
父亲
盛大的烟火犹如霞光漫天,不仅彻夜照亮整座鎏金,也映亮了仙境林中一双人的脸。
银晚酬沉默地牵着银筝的手。
自那日疯狂纵欲一场,二人清醒过来后互相脸红耳热地对坐了一阵。银晚酬虽稳重却不愚笨,头脑冷静下来后也察觉到自己体内根本没有所谓的迷迭香。
只是银筝给他放的一道障眼法,给他织的一张情欲网,他自己心里有鬼,鬼迷心窍,根本就没作思考,无心挣扎,一头就栽了进去。
做完了一切的他看着满地狼藉,恨不得一剑杀了自己。可银筝没有质问他什么,甚至没有让他负责什么,只是眼尾微红地瞧着他,可怜兮兮的,说:“阿酬,我冷。”
于是银晚酬垂着眼眸替他重新穿上衣裳,目光不可避免地掠过银筝肩上、锁骨上的红痕,在日光下还泛着潮欲的湿泽,让他呼吸完全不受控制地又加重,像要溺死在这片沼地里。
他停下手中窸窣的动作,偏过头去调整喘息。偏偏这时银筝又叫了一句:“阿酬……”
银晚酬调整到一般的吐息凝滞在喉间。
他艰难地开口,看也不敢看银筝:“把衣服穿好。”
银筝就拍开他的手,语气陡然严肃起来:“知道了。右护座。”
他迅速穿好衣裳,站起来时还觉得一阵一阵地腰麻腿软。眼前一抹黑,本想装个庄重肃穆的仙君样子也一下破功了,始料未及地向一旁倒去。
他发誓这次绝不是故意的。
银晚酬眼疾手快,眸色一敛扶住了人。银筝艰难地睁开眼,两人方一对视,银晚酬视线便如滑手的泥鳅一般飞快移开:“小心些。”
自清醒后他没叫过他一声仙君,这若放在外人眼里该斥一声“不敬”,可真正的仙君银筝心底却欢跃得不行。
欣喜归欣喜,总归没忘了正事。银晚酬继续下界行权,银筝则把迷迭带回了仙京的解罪堂。在把人锁进解罪堂后银筝也没闲着,转身就去追银晚酬。
其实那会儿作乱的精怪已经被月魔和仙京处理得七七八八了,可是银筝和银晚酬都想检查得仔细些,再仔细些。
或者说,他们二人都不想这么快返回仙京。
银晚酬还是一直走在银筝前面为其开路。现在烽火已平,所谓的开路,也就是掩埋尸体、清理街道等这些以往仙京无需管的后勤事务。
如今一个仙君,一个右护座,为了逃避回京,竟亲力亲为地做起这样的事来。
可正是因为亲力亲为,银筝才发觉自己感慨万千。
他没动用仙力,费力拖动着那些在这场无妄之灾中被无差别夺取性命的无辜百姓。他等着他们被人认领,看着他们遁入黄土,再听着生者的掩面痛泣。
他低头就能看见自己手上沾着的别人的血,因为已经干涸太久而逐渐被风一点一点吹成粉末,比粘稠的液态更让人难以抓住留下。
原来亲手染血的滋味是这样的。仿佛都不需要旁人过多的言语和眼神,只要那深邃的暗红入了眼,就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也许这是神祖在造人时,意在愿人本性向善,才让他们身上流淌的血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才让人的眼睛见了这红,心里就自然而然地生出敬畏和恐惧。
银筝喃喃道:“对不起……”
在为过去他对鎏金的所作所为而道歉,也在为这七年他的失责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