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62)
或许他本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银晚酬站在他背后,将手搭上他的肩,轻声说:“都过去了。”
“阿酬,”银筝转过脸,手上的血沫像被风吹到了眼底,红得发烫,“别离开我。”
银晚酬轻轻叹了口气,转而握住了他的手。
一直牵到穿过音相瀑,回到仙境,看到意外炸响在头顶的惊喜。
银筝看得入迷,银晚酬就陪他站着。待到星落如雨,夜空沉寂,他才偏头问了一句:“好看吗?”
“好看,”银筝笑着应他,“回去吗?”
银晚酬点点头,迈开步子,靴子刮在草丛中沙沙作响。银筝被他牵在身后,凝望着他黑衣黑发,痴痴叫了声:“阿酬。”
“嗯?”
“等回去了之后,在仙京也放一场焰火吧。”
银晚酬愣了愣,停下脚步转头应道:“好,我让人安排——”
“不用别人,”银筝的眸子在暗夜从中亮得人心颤,“就我和你。”
银晚酬有些出神。
银筝往前走一步,握住他双手,“素衣换华服,八方共来祝。火树落银花,水幔笼红烛。”
银晚酬浓密漆黑的眼睫开始发颤,他不可能听不懂。
“你愿意吗?”
“仙君,我不配,我……”
“你配的。”银筝认真道,“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鎏金,对不起师父……我不能……”
“你心里明明有我,愿意同我欢好。若是逃避、走掉,才是真的对不起我。”
他捧住他的脸:“阿酬,师父已经死了。我、也许这一遭回仙京,等待我的也是审判。神祖的审判。”
银筝深深望进他眼里:“我很快就不是仙君了——你听说过天雷劫吗?那是神祖惩罚他的血脉用的。”
银晚酬蓦地睁大眼。
“我勾结外魔,做了许多混账事,神祖看着,不会饶过我。天雷劫一降下,我体内将仙力全无。”银筝绽出个苦笑,“所以,你跟着我,往后就不是享乐,而是受苦。我们都不好,坏人同坏人在一起,赎罪才会稍微显得不那么无用可笑,日子才不会这么难过煎熬。”他凑近他,却不亲吻他。只是在他耳畔低声,像他们先前热烈纠缠时那样,讨饶乞求般地对他呢喃:“你愿意吗?愿意好吗?”
银晚酬却道:“若非仙京人,受了这天雷劫……会怎样?”
银筝一怔,继而歪头笑道:“你在想什么?替我受罚么?那会死的。”他终于亲吻上他,用命令般的口吻道:“我不准你死。”
我们都不会死。我们要下界流放,锄强扶弱,一生都在人海中忏悔,又在人海中相爱。
半晌半晌,静得连草叶尖对尖触碰的微弱声响都能听到。银筝心里被这草叶挠得发痒,屏住呼吸等待银晚酬的回答。
黑衣青年胸膛起伏不定,眸光生涩,眼里晴暗不定。银筝见他如此纠结,正欲再言,下一刻就猛地被拉入一个怀抱。
一个他朝思暮想、再熟悉不过又再惦念不过的,含着皂荚香气息的怀抱。
银筝先是彻底呆住了,而后闭上眼睛贪婪地在这个怀抱里呼吸,一如七年前一样。
是你啊。一直都是你。
让我心安,为我所求。
“阿酬……”
“阿筝。”银晚酬回应了他,手掌再次覆上他的手,纠缠着钻入指缝,由掌心相贴变为十指交扣。
他抬头看着漫天星空,似终于妥协在这上好夜色里。他道:“回去之前,先跟我去个地方吧。”
初冬促晚秋,先前仙境中的那片彩菊花田凋零之意更浓。但仍有几簇大团大团,开得又盛又艳,枝茎昂扬挺立着,不肯衰败,甚至不肯低头。
仿佛在执着地等着什么人的到来,年年如此。
这样的花丛在仙境中数不胜数,银筝实在瞧不出有何特别之处。若硬要说有,那就是这片花海里,只开了菊花。
万般秋艳浓就菊,谁能知是故人来。
银筝隐隐约约有猜测到些什么,但没有主动开口问。这时,身旁的银晚酬道:“师父,师娘,你们最不想见到的人,又来叨扰你们了。”
银筝歉疚地抿了抿唇。
七年前鎏金城被破,当时的护法和右护座皆身死,这消息他也是后来醒过来后才知晓。但苏醒后仙京的变故又当头而来,他脑子早已乱套,哪里还顾得上去寻这二人的尸首。等到反应过来,想替银晚酬去好好安葬时,却得知尸身早已不在原地。
这些年他没敢和银晚酬聊过这件事,以为银晚酬也沉浸在不得亲手安葬师父师娘的遗憾和悲伤中。
没想到,他一直是知道的。
不,不仅知道。或许,就是他亲自选择,将他们的魂灵埋葬在此处的。
“师娘喜欢彩菊。”银晚酬道,“那天……”
他突然像是不愿在继续回忆,目光呆滞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算了。”
银筝没说话,闭了眼兀自在心里致哀。
师……父,师娘?
或许你们根本不愿意见到我,根本不愿意听到我这样唤你们。你们的死、鎏金的变故皆因我而起,我可能真的罪无可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在死亡面前,在天人永隔面前,“对不起”这三个字真的太过太过无力。我不知道晚酬缘何愿意让我来见你们,道歉、伏罪、自裁……
可我还不想死。说句厚颜无耻的话,谢谢你们照顾晚酬这么多年,谢谢你们让我遇见了他,谢谢你们……把那么好的他留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