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73)
“带他去——”
带他去哪?
镜晏长这么大,除了十三岁那年去人间看过一次花街巡游,几乎没有出过鎏金城。仙京不可能回,人间他又不熟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让绛桃带他去哪儿好。
去哪?
银文昭一身雪白新衣全部被染红,她被烈爪击退了又再往前冲,如此来回往复,不知疲倦。
想不到了。
倾城烈爪突然直直穿进她胸膛。
她侧仰着身子倒下,目光正正对上镜晏失焦的眼。
“师……娘……”
镜晏张了口,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对他笑着,忽地又面无表情,用唇形轻轻喃喃:“镜晏,快走。”
“快让银忱走!”
快让银忱走!
怎么办,怎么办?
师父不在,师娘不在,银忱怎么办,整座鎏金怎么办?!
银文昭已然在他几尺之外,望着他,慢慢地合上了眼眸。
妃命往结界而来:“银忱在哪?!再不出来,本将军一个一个抓!别妄想易容或者逃跑!”
易容或者逃跑。
他想到了。
镜晏不再哭了,胸腔嗡嗡颤抖着,他重新给绛桃下了命令。
“绛桃有灵,带他去这世上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顶替
凌霄殿高台上,焰熙安浑身上下滴血未见。
可他原本如玉的面容,在两道天雷劫打完后,像是被抽干骨血,褪去了所有血色,殷唇不再。
一如那次他端坐载月宫,阖着眼痛得发抖,月烬辰差点就拂上他的唇一样。
太苍白了。
月烬辰死死盯着那唇,盯得双眼发胀。不知名的欲望像要冲破他的眼眶,下一秒就要越过重重银阶奔上高台。
台上红衣身形已不稳,晚秋寒风一过便摇摇欲坠。他的头侧垂着,看的依旧是身姿亭亭的焰归宁。
你看我啊。
为什么不看我?!
寒风也在月烬辰的心脏过风咆哮,撕扯得他哪哪都疼。
难道当真无情到连死之前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与我相爱与我交欢,当真只是为了再害我一回?!
“你求我啊。”月烬辰失神般地喃喃着,“你求我!”
然而焰熙安听不见。他侧眸看着焰归宁,奄奄一息:“你……”
焰归宁的脸色明显也白了一层,情况却出乎意料地比焰熙安好太多。她罕见地皱着眉:“我没事。”
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让他救你。不行么?”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两人之间不言而喻,心知肚明。
可是他杀了银忱。就是焰熙安真正的仇敌了。
他不想让他救,他也不会救。
“第三道天雷劫,落!”
镜晏在一片血泊中突然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天色极佳,青云高远,蓝海澄澈。原是个极好的日子,他满心满眼地等着那个璀璨的少年回来,等着他开口说那件也许让他们都难以启齿,却都暗自欢喜的事。
可惜,怕是等不到了。
镂金绛桃已然绽开成坐骑形态,枝翠苞艳,灼灼风华,载着镜晏心里还未来得及盛开的春色,飞向高空,飞往远处。
活下去啊,银忱。
他垂下眼帘,看着妃命一步一步地走来。他掏出那张人皮面具,复又重新戴在了自己脸上。
妃命正待破这结界,却见又一衣红艳艳的陌生少年穿出结界,行至自己跟前。
“我在这。”他说。
妃命不认得银忱。她问:“你的剑呢?”
那少年沉吟片刻:“我已叛出仙京,再不为仙,已经不使剑了。”
“怎的也穿红色?”
“今日是我生辰。况且既然已反,又何拘泥于着白衣。”
妃命将信将疑。少年抚了抚腰上的与风铃:“此银铃是我阿娘,也就是仙京右护座所锻制。我与她各承一份。这你应该知道?足够验明我的身份了吧?”
妃命并不懂什么与风铃,仙京没给她提过。但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右护座身上的确有个一模一样的。
她姑且信了,嗤嘲:“真是反得够彻底的。难怪仙君费尽心机也要将你抓回去呢。”
“是了,”少年抬头,肤白若雪,眸黑胜漆,“我同你回去,你放过这里的人。”
妃命求之不得,本就只想完成任务让银默语开心:“成交。”
少年回头望了一眼鳞次栉比的鎏金,不知在看些什么。半晌,他道:“走吧。”
他越过妃命走在前面,走向城门。
在靠近镜迟与银文昭安静躺在地上的躯体时,他转过身来道:“我能先葬了阿娘么?”
妃命跟在他身后,隐隐有股来自动物本性的多疑与不安。
眼前这个人太冷静,太从容了。
唯恐有诈。
不行。多停留一刻都不行。
于是她连声招呼也不打,跟手中的倾城说:“你去,盯着他。”
这句话被前面的人听到了,停步转身。他没反应过来要怎么盯,只听“噼啪”几声,倾城裂作几岔。
少年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下一秒,几岔利爪分路袭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接二连三的剧痛!
“唔……”少年眼前一黑,竟控制不住地跪了下来。
倾城烈爪死死钉住了他的四肢。
手腕、脚踝。
以钉为盯。
他痛得面目狰狞,原本俊朗潇洒的脸顿时汗如雨下。
妃命满意道:“这下放心了。”
她上下打量着银忱,又有点不满:“站起来,自己走。”
少年:“……嗯。”
他闭上眼,反复深呼吸,脑中在拼命说服自己尽量麻木地对待这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