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80)
银忱似懂非懂地点头。可是为什么要躲着看?
镜晏像能听见他的腹语似的,接下来就说:“因为他怕我。”
“……?”
“晚酬受师父——哦,就是护法影响,老把我当成少主,奉为尊,视作宝。”
银忱想你不本来就是吗?
“可我不喜欢这样,”镜晏懊恼地摇头,“我感觉他同我总有距离,隔着一层,有什么东西不敢逾越。”镜晏抬手,“譬如现在,我要是出去了,别说逗趣他,就连要夸赞他一番,那也是不能的。”
“这是为何?”
“因为晚酬见了我就要循规蹈矩地行礼,我连拍拍他的肩膀,他都要诚惶诚恐地弓腰说‘不敢’。”
银忱在心里默默比对了下他和银扬对银筝的行事态度,确实觉得镜晏这不能叫兄弟。
只能叫主仆。
“如此……”想到银筝,银忱就有些怅然,话也接得心不在焉。
镜晏却不在意,继续道:“以前我一个人,孤独得紧,又被晚酬憋得慌……以后可就不能啦。”
“嗯?什么不能?”
“因为你来了啊,”镜晏转过脸来,满脸期许,“你来做我的总角玩伴可好?”
银忱失笑:“少主……”
“怎么?你不愿意?”镜晏眸底静静的,没有丝毫强迫之意,只是眉间紧张得轻轻颤抖。
银忱曾与银筝和银扬指着天地拜过兄弟,如今要他未知会过他们的情况下额外结交他人,总归是不好的。
更何况眼前这人……
银忱盯着他的眼角出神,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们是做不了兄弟的。
做不了。
可看着他期许深深的眸色,银忱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镜晏见他久久未答,心中明白几分,眼角潋滟点点剥落,化归黯淡。
“那……”还是镜晏先开了口,“那你别叫我少主,总行了吧?”
银忱还在想拒绝的措辞,闻言讷讷开口:“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镜晏托腮思索,白皙红润的脸仰在淡紫色的丁香花间,看得银忱喉间动了动。
“你今年多大?”
“……十八。”
镜晏笑道:“那我得叫你哥哥啦。”
银忱扬了扬唇角。
“我十六。”镜晏拨开面前的丁香花,凑近了一点,银忱能闻到他身上裹着的香气,馥郁累累。
“你叫我阿晏,我叫你哥哥。如何?”镜晏抬手,漫不经心地作了个揖。修长指节就近在眼前。
镜晏眉眼一弯,“忱哥哥。”
银忱忽而就一阵腿麻,也不知是不是蹲得太久。
***
在城主府余下的日子就在月烬辰昏迷中的脑子里过得飞快。他一会儿梦见阿娘坐在榻上给什么人缝衣服,一会儿梦见阿娘用身躯护在什么人面前。一会儿梦见他握着什么人的手教他听音辨数,一会儿又梦见他和什么人对坐高台上,斟酒诉衷肠。
那到底是什么人呢?
梦里的场景都是熟悉的,只是多了个以往从来没梦到过的人。
那画面里,那个人占着的位置,渐渐从空白,到模糊出个虚影,再勾成轮廓清晰。
是谁?
梦中的场景转换到那一天。
那一天,银忱陪镜晏练剑负伤。镜晏收拾好了替他包扎残留下来的秽物,转过头问他:“忱哥哥想让我帮什么?”
“前些日子,阿娘为表谢意做了一桌子好菜请阿迟叔叔吃饭。他高兴贪杯,送他出门时,他同我说……”银忱看着镜晏,似乎有些难开口,“他同我说了一句话。”
镜晏随口问:“什么?”
“他说,‘奇怪得很,明明长得也不一样,却总觉得你与他……很像。不知为何,见到你,总也像是见到了他。’”
镜晏的手微一顿。他轻吸口气,缓缓转过身,坐到了银忱旁边。
银忱安静看着他,“我知道的,他失去过一个孩子。”
银忱有些忧虑,手不自觉扶上肩上的伤口,镜晏眼疾手快地握住了。
然后再也没放开。
“阿迟叔叔对我和阿娘都好,很好,”银忱继续道,“可我担心。”
担心自己成了镜迟心头的一个慰藉之物。
一道替身。
“我不该这么想,那孩子这么小就遭此大祸,我不该这么揣度。但我害怕……”
银忱几乎很少说害怕。镜晏依旧看着他,拇指指腹轻轻点着他手背,算作安慰:“我知道。”
自从脱离仙京,银忱总有些患得患失。他担心阿娘的着落和去处。这些在平日里,在银忱一贯的少年恣气里,旁人轻易不能瞧见,可是镜晏就能知道。
他知道他爱在摘星台上独酌,喝醉了就抱着镜晏的腰,“阿娘”“阿晏”地来回喊。镜晏把他扶回房间里,他拉着人不让走。镜晏就坐下来,替他一点一点地擦拭因常年练剑而磨了茧的指腹,慢慢地等着夜变凉。
夜变凉,可银忱的指尖总是渗汗。他在醉乡中闭着眼,镜晏却仿佛能看到他浓长睫毛下的泪目朦胧。他总是在无意识间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家不成家,友不为友。
镜晏无法回答他。能做的,也只是这么彻夜陪着他,抚摸他的指尖而已。
所以镜晏对他说,“我知道。”
“阿晏,”银忱反握了他的手,“你能帮我吗?”
镜晏思考片刻,自以为想出个良策。他道:“忱哥哥不是想生辰那天出城给昭姨摘一捧彩花吗?不如我们就利用那个时机?”
银忱反问:“怎么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