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82)
“嗯?”
“今晚……要不在我这睡?”镜晏深思熟虑,“这么晚了回去,我担心昭姨起疑。况且明天就是你生辰了,你在护法院……不好脱身。”
银忱默默地想了想,考虑得很周全。
除了他银忱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什么都考虑到了。
银忱木然答道:“好。”
镜晏笑道:“你今夜怎么只会说‘好’了。”他先走到床边,把床被铺好。
银忱的生辰近秋,天气不冷,于是榻上只有一床被褥。银忱什么也没说,也跟着走过去。
两人就躺在东殿唯一一张金制的大软榻上,和衣而眠。
灯熄了。黑暗中银忱莫名其妙地凝神屏气,脑子里有一根弦一直绷着。他把呼吸放得极慢极慢,像是想要靠着每一次的吐纳去牢牢地抓住什么,再细细地嗅个清楚。
他听见身旁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均匀,镜晏睡着了。
月色影影绰绰地从攀越过窗沿投落下来,星星点点地洒在床头、枕上、被上……还有发上。
镜晏的发。
那发色极深,像一汪能溺死人的潭。银忱大胆地侧了个身,想去摸一摸。
就一下。
他这么想着,真就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那只手被月色浸得极白极纯,好似一块无瑕的玉。
杂得只有念而已。
银忱的手微微颤着,他甚至不晓得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摸完之后想干什么?他不知道。
这半肘的距离仿若天长地久般那么漫长。随着指尖越来越靠近镜晏,银忱的呼吸也越来越狭促。
就在即将触摸上的一瞬——
镜晏忽而翻了个身,与银忱面对着面,依旧是睡得熟。
银忱马上就缩回了手,做贼似的。可是镜晏的脸离得更近了,额头仿佛就曾在他鼻尖,银忱能感觉到镜晏的呼吸喷薄在颈间。
他就这么睁着眼,瞧了许久。
阿晏、阿晏。
……混蛋啊。
他暗暗地、无声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自暴自弃般地,微微扬起紧致的喉头,甚至不用偏一点角度,颤抖冰凉的唇就贴上了镜晏的额。
一触即分,他的心脏躁动得要发狂。可是在这夜深人静的屋子里,在这张不为人知的床榻上,隔着几道墙之外就是镜晏的阿爹、再隔几道墙就是他的阿娘。
他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不动声色又心猿意马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任凭心脏酸胀到发疼。
镜晏闭着眼,眉头微蹙了一瞬,似是美梦中被人惊扰了,除此之外再无回应。
银忱掐着自己的指尖,看似松了一口气,实则提起一颗心。
这颗心从今夜之后,就只属镜晏。
梦中,那人的袖衫衿发,音容笑貌。便像泼墨染了宣纸般,渐渐都浮出来了。
阿晏……
“阿晏,阿晏……”
月烬辰在昏迷中一遍一遍唤着这个名字,他全身都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有人替他擦掉鬓边的水,低声问他:“在叫谁?”
“阿晏……镜晏!”
月烬辰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惊喘不定。
眼前有个模糊高瘦的人影,一身黑衣,正背对着他在盆里洗手帕。他看了一眼,没顾得及想那么多,掀开被子要往外跑。
可他一站起来就有些眼冒金星,足底发软。那人速度比他更快,掠过来扶住他,让他坐回床上。
这下月烬辰看清楚了:“怎么是你?”
“你刚才在叫的是镜晏。他告诉你身份了?”银扬边说边把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擦擦。”
月烬辰有些恍惚,“阿晏他……我……我怎能忘了他……”
银扬递手帕的手一顿,笑了,“还不认你是银忱么?”
闻言月烬辰脑子里清明了一瞬。他掀起眼皮,接过帕子,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自己的脸:“这是哪里?我要去找阿晏!”他骤然咬牙切齿,“月魔这个无耻的混账!他怎么敢!我要他死!”
他怎么敢让我忘了镜晏。
银扬揣摩着他的脸色和话语,试图拼凑他这些年来的遭遇:“月魔吞了你的身体……和记忆?不对,应该是你吞了月魔……”
月烬辰此刻并不想与故人寒暄解释,更不想被人知道昔日心高气傲的少年上仙是怎么沦为当世魔君的。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银扬起身。
“……这里是我的房间。”银扬在他身后道,“原来三十道天雷打下来,就算是漠央山月魔也得灵力大损,虚弱昏迷个几天几夜。”
……昏过去了吗?
月烬辰顿下脚步拼命回忆着,马上意识过来。他晕了,那焰熙安——不,镜晏呢?!他的阿晏呢?!
“有你挡着,人没死,送回洗星阁了,”银扬猜到他在想什么,“仙京没资格关他,就只关押了你。”他又从月烬辰手里接回帕子,重新丢到水盆里,“银筝还不知道你就是……我回去的时候,劫罚已结束,银筝把你关在了解罪堂。”
月烬辰冷冷地笑了声。
银扬犹豫了一瞬,道:“你别怪他,毕竟你现在身份为魔,他也是在履行职责……”
“真正该受天雷劫的人,是他。”月烬辰头也不回,手按扶在门扇上,“不用告诉他了。过段日子,我亲自来找他算账。”
说罢离开,只留银扬呆滞在房内。
银忱回来了。可又好像没回来。
银扬对着虚无的尘光,红着眼唤了一声:“阿忱……”
***
月烬辰灵力还未完全恢复,连御驾而飞都做不到。但是他一刻也等不了。
洗星阁,洗星阁。就是跪着爬着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