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十六(17)
“中丞大人留步。”
见到来人,季庭泰颇为意外:“陶长史?有事吗?”
陶易忠笑笑,伸手作请:“下官闻得一趣事,不知大人可否赏脸?”
季庭泰心领神会:“长史请。”
两人才在雅间坐定,陶易忠就赶走了身边人,亲自为季庭泰斟酒。
“季大人可听说了吗?昨日御花园,皇后娘娘不慎被石子绊了一跤,小产了。”
季庭泰一惊,蹭的站起来:“小产了?”
陶易忠仿佛真的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动作一僵,继续为他斟酒:“季大人似乎很在意皇后腹中之子?”
“皇后娘娘是国母,我等自然担心。皇上很看重这个孩子,想来,心中不好过吧。”
陶易忠叹息:“是啊。”
话锋一转,他低声凑近季庭泰。
“可是,季大人,国师被罚了——与皇后有关。”
季庭泰皱眉,不能明白他想说什么。
“皇上不喜后宫争风吃醋,多次整治,娘娘又素性温和贤惠,所以皇后这一胎不会出差错才是。宫中近日流言四起,说皇后德不配位,不足以保养皇嗣,所以才会小产。”
“这岂非是无稽之谈?”
“是啊,皇上动怒,下令彻查,结果源头在国师身上。”
楚添辛不喜怪力乱神是世人皆知,为着那句二皇子冲撞龙气赐死殷昭仪一事就是前车之鉴,这个国师怎么还自己往枪口上撞呢?
楚添辛对国师早就有铲除之心,他借着这次的事将国师抓进延阳殿,他仍在不知死活地叫嚣,说皇后不该是武凝然,德不配位,终身无子,说楚添辛有眼无珠,认人不清,还说楚庭泰不知好歹,违逆天命。
这一长串骂下来,明河差点就越俎代庖干了余烈的活。
千钧一发之际,国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
免死金牌。
“朕连先帝都不怕,还怕你这块免死金牌?”
楚添辛如是说。
国师笑眯眯道:“臣知道,先帝在陛下眼里屁都不是,自然不敢拿御赐金牌救命。不知陛下是否记得,德昭贤懿太子因救驾有功被赐过一块免死金牌?”
楚添辛表情逐渐凝重。
令牌在他手中翻来覆去,阳光折射,刺眼得很。
“先太子将它转赠给了臣,听闻陛下幼时在上面划过一道,陛下若不信,大可仔细检查,一看便知。”
先帝的东西不作数,先太子的东西一定作数。
楚添辛脸色愈发难看了。
他自然知道哥哥有一块免死金牌,后来哥哥战亡,先帝要另立太子,他跪在延阳殿磕破了脑袋才换来太子府守孝三年。当时他找了许久,若有这块令牌,也不至于那般艰难。
没想到,竟在他手上。
听完前因后果,季庭泰不可置信:“然后,陛下真就放过他了?”
陶易忠哈哈大笑:“大人何故惊讶?当日大人冒死进谏,不也是阿迎搬出先太子殿下才救了您一命?”
能免死的哪里是令牌?分明是先太子。
石榴
除夕正午,楚添辛照惯例设宴,宴请群臣,左右是为个热闹,若有陪家人不来的,领了赏赐亦可离去。
“陛下,今年再玩个什么呢?去年上元的谜语,臣可记挂许久了。”
如今还不到上元,陶易忠这样急着要他摆出那个谜面让人奇怪,不过楚添辛只当他玩到兴头上,疑惑一瞬就过去了。
“去年猜不中,今年就能猜中了?”
又有人笑着接过话茬:“陛下的谜语非比寻常,不止陶大人,臣也记挂得很呢。”
“是记挂谜语还是记挂谜语下的彩头?嗯?”楚添辛笑了一阵,挥挥手,让人下去准备,“来,先吃酒。”
正巧皇后身边的侍女进来。
“各宫娘娘听闻诸位大人猜灯谜,遂教奴婢带了些谜面彩头来,与诸位大人同乐。”
不多时,绿绡便领着几名小侍女提着宫灯进来,得了楚添辛的准许后撤去歌舞,依次挂在宴席中间。
楚添辛指着绿绡手中那一盏灯。
“朕只会这一个,谁猜的出来,重重有赏。”
先前期待的那人被泼了冷水:这个谜面前两年都出现过,可惜没人能猜中,无论他们如何绞尽脑汁,楚添辛都只是笑一笑,说,错了。
看他们低头思索的样子,楚添辛低声笑了:他们怎么猜的出来?那是哥哥给自己编的谜,是他们的小秘密,别人都不知道呢。
季庭泰看着那个谜。
“陛下,臣猜到了。”
“阿泰,这谜可不如你想的那样简单,小心吃亏啊。”
唐迎揶揄道:“吃亏是福,这样的福气也该教季兄沾沾才是。”
他笑,挥手命人送去三杯酒:“说罢。这样急功冒进,若是错了,可要罚酒三杯。”
季庭泰也笑,故作傲态环视一周:“陛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这个谜底,臣只想说给陛下,若是错了,来日就成了臣的笑柄了,求陛下开恩,给臣留点薄面罢。”
楚添辛指着他笑,其他人也笑,纷纷叫嚷:“季大人这话是拿我们当外人了!”
“陛下可是把你宠坏了,陛下还罚他酒做甚?若是错了,直接贬他才是。”
“哈哈哈哈,季兄也有今日,当真是急功冒进了。”
另有一人站起来:“陛下,臣也有不情之请,罚酒无趣,季大人若错了,您罚他去给我们每人做一盏祈愿的孔明灯,待到上元节放出来,如何?”
“这个好,总归不让他闲着。年下休沐,你就别想了。”
楚添辛挥挥手,喧闹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