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十六(22)
“没什么,你继续吧。”
楚添辛点点头,不问了。
哥哥说没什么那就是没什么。
于是他继续回去当他的小猪仔,在哥哥身上拱来拱去。
莫不适意过多,窈窕婆娑。
含情体动,逍遥姿纵。
一股奇异的感觉流窜四肢。
原来哥哥也会有这样无助的时候,无助得攥着散乱衣裳低声唤他,十六。
哥哥喜欢叫他十六,他也喜欢哥哥叫他十六。
轻声嘱咐,正色教导,逗他玩笑,担忧急切,温情缱绻,欢喜快意,烦躁气恼,可从来没有这样,无助又轻软,沙哑中带一丝媚意,简直要了他的命。
楚添辛抱着季庭泰,头一次觉得这事如此快活,往常只是为了皇帝的份内之事,如同上朝一般,可如今大不同了,他在同他最爱的人做最亲密的事。
楚添辛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天。
他权掌天下,一喜一怒,风云变幻,天地变色。他同样掌控着他的哥哥,是极乐还是极痛,长眉是舒是蹙,都在他一念之间——他当然舍不得哥哥痛。
他掌控着哥哥。
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楚添辛抱他沐浴回来,看见床头案上燃着一对红烛,只是没有雕龙刻凤。也好,平平淡淡的也好。外头夜沉了,檐下挂着两盏宫灯,颜色喜庆。
他眼瞧着红烛均燃了半截多,连火苗都持平着,想来明日一早也能一起灭。
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楚添辛想。
季庭泰实在累了,倚靠着楚添辛昏昏睡去。
一夜无梦。
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惫使得季庭泰睡醒时仍迷迷糊糊,直到一股炽热的视线迫使季庭泰在完全清醒之前就转过头,与眼巴巴看着他的楚添辛对上眼。
“陛下?!”
楚添辛原本因他睡醒而期待的神情一下被击垮了,半僵不僵挂在脸上,像初秋落叶,分明带着近乎固执的鲜活,却无力阻止秋风的摧残。
季庭泰受了这一惊,彻底清醒,忆起昨日之事,抚着心口重新唤了一句:“十六,你吓我一跳。”
楚添辛松了口气,可方才的惊吓太大,他以为他又失去哥哥了,面容仍有些僵硬。
“这几年,称你陛下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没关系。”
季庭泰后知后觉摸摸他的脸颊,眼中虽无红血丝,眼底已出现淡淡的乌青。
“你这,一夜没睡?”
“嗯。”楚添辛乖巧点头,认真解释,“我怕是做梦。”
怕这一切都是他太过想念哥哥而出现的幻境,怕他一旦睡去梦就会醒,怕他日后对着季庭泰再不能克制内心的想念。
所以他连眼都不敢闭,一瞬不瞬盯着季庭泰,在他身边守了整整一夜。
不过挺好的,他亲眼看着那对红烛一同灭了,灭的时候,窗外照进第一缕阳光。
雨露
昨夜因那事,季庭泰累极了,身心俱疲,睡得极沉,无心再想其他,自然没料到楚添辛会这样守他一夜,眼下心疼之余带点愧疚: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全然不顾十六的感受,要是自己昨日多陪他说说话,说不定也不会这样。
“那你现在歇一会儿如何?”
“十六不困,倒是哥哥,还累不累?身上疼不疼?”
“……”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好像真有点儿疼,不止某处难以言喻的疼痛,其他地方,也都在隐隐作痛,虽不至于不能动弹,却也让他想犯犯懒。
而这些尚是次要的,最主要的……
季庭泰抬眸,罪魁祸首正一脸关切,让他想怪也怪不了。
“你是皇上,待会儿阖宫宴饮,你能不去?这副样子教人瞧见像什么话,还是快些歇着。”
楚添辛嘟着嘴,委屈巴巴抱上来,言语间颇有卖乖的意味。
“阖宫宴饮哪有哥哥重要?我已经同枫亦说啦,我不去了。她们叽叽喳喳,烦的很。”
“?!”季庭泰震惊坐起,“你怎可如此任性,说不去就不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还不成?”
“又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同用膳说话。十六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季庭泰没办法,顺着楚添辛拉他的力道躺下,抽出手来拍拍他:“好罢,这几年确实苦了你了。只此一次,记着吗?”
“嗯~十六知道啦。”楚添辛抱着季庭泰,头靠在他的颈窝蹭蹭,“十六确实有点困,哥哥哄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次日,季庭泰就要辞行回府。
楚添辛眨巴眼睛,立刻水雾弥漫,眼眶泛红。
“要我留下也成,可我不能总住在天乾殿,这不合规矩。十六,随便给我找个别的住处罢。”
楚添辛歪头想了想:“那就,芙露殿吧。离我这边近,而且宽敞明亮,地气又好,我记得皇爷爷生前最疼爱的大姑姑就是住这里来着。”
季庭泰仍有所顾忌:确实,大姑姑开府前确实住这里,可父皇的宠妃也住这里来着,除去皇后所居长秋宫,芙露殿是后宫女人最眼红心热的所在。
“不能换个别的吗?”
“不能。天乾殿和芙露殿,哥哥选一个吧。”
“……那就依你所言,我过会儿就去。”
楚添辛殷勤奉上一碟点心:“我让枫亦带人收拾收拾,哥哥先用些点心吧?”
自打季庭泰搬去芙露殿,楚添辛就借着皇恩浩荡的名头强留他多住,又说兴昭侯府尚未修缮完整,又说他多年不见日夜思念,又说这是给他造势,免得外人小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