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鸟(70)
苗青心想:师父,您在天有灵,尽管放心。有我在,这两个老顽固,斗不起来。
有好事者,甚至已经冲到赛场上,率先邀战台下的师兄弟们。
一时间,热闹非常。
被众人遗忘的霍寻欢和霍云天二人,默默地走到更衣室旁的休息区。
“卑鄙。众目睽睽作弊。”寻欢把拳套脱下,甩到木长椅上,震得长椅发出一声沉沉的“咚”。
云天幽幽地说:“我以为你会开心的。”
“胜之不武。”寻欢冲到他面前,右手薅住云天领口,脸上带着愠色,呼吸粗重:“你当我是什么?被愚弄的小丑吗?”
“没有。我没有那意思。”云天抓住寻欢的手。
他比寻欢高一头,俯视寻欢时的眼神温柔而平静,如深潭中的秋水,嗓音沉稳如潭边石:“我们平时工作也够累的,没必要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精力。我只想早点结束,你能理解吗?”
“不理解。放手。”寻欢如河豚般气鼓鼓的身体,有了些许松懈,但嘴上依旧当仁不让。
“那我错了,我道歉。”云天松开的手,反而移向寻欢的脸颊,轻抚:“痛不痛?”
“嘶~废话。“寻欢疼得眉心拧在一起,他右脸颧骨肿得有小半个鸡蛋那么高。
“坐下,我帮你喷点儿药。”
休息区,有常备医药箱。
云天拿出一罐云南白药气雾剂,左手遮住寻欢的眼睛,右手摁住喷口。
随着呲一声,细密的药水均匀地播散到寻欢右脸上,凉爽,又带着药物苦涩呛人的气味。
“你比赛作弊,还能把我打成这样。要是较真了,我是不是得死台上?”某人的怨气,真是不撒不痛快。
“那是条件反射。再说,我已经很收敛了,没使什么力气。”
“没使劲儿,我脸上的伤怎么来的?”霍寻欢斥问,他还查看自己的胸口、胳膊,企图找出更多证据,只可惜没什么新进展。
云天被他的样子逗笑,又不敢发作,只得强忍。
他指指自己胸前的淤青:“你看,你不也给我盖了个绰?现在还痛的很。”
“是吗?我看看。”寻欢刻意贴得很近,然后出其不意地用手指戳到淤青上,听到霍云天倒抽凉气,眼睛向上一挑:“呦,真痛啦?”
云天,像个弟弟妹妹怎么打闹都不气的老大哥,话语间充满宠溺和温柔:“扯平了,不生气了吧?”
“嗯。”寻欢脸上的药剂已经吸收,脸颊的不适和紧绷感也逐渐消失。
他拉开更衣室的柜门,开始换衣服。
云天也跟在他后面。伴着稀稀疏疏的更衣声,云天说:“一会儿跟我回滨海国际。”
“改天吧。”寻欢拉上健身包的拉链,在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和决战之后,他感到万分疲惫:“我想好好休息。”
霍云天挡在他面前,牵住他的手,食指中指摩挲寻欢的手心,满是缱绻:“今晚,我什么都不做。”
开房前,男人的鬼话,一句都没法儿信。
寻欢想把手扯回来,却被霍云天更用力地握住。他抬起头,下颌骨在灯光下显得棱角锐利:“霍云天,说实话,我很讨厌住酒店的。哪里都没有自己家舒服。”
“那你要回家?”霍云天指的是小叔在思明区的住处。
“不是。我爸有阵子没回来了,大概是被我气的,我回去也没人在家。我市里有套房子,最近一直住那边。”
纹身
寻欢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就是把霍云天带回了家。
当他发现霍云天健身包里有保险套、润滑液等全套装备,就料定这混球大脑内存里,全是些不干净的东西。
让他登堂入室,只会得寸进尺。
所谓的“什么都不做”,变成了“没什么不做”。拳台上的退让,好像只是为床上的强硬做铺垫。
这混球折腾自己到凌晨,寻欢看到窗帘明亮的边线,才有机会在他身下安稳睡去。
霍云天醒的时候,他正轻轻地打着鼾,脸颊的红肿消去了大半,不认真看,已经看不出来。
合着的眼皮薄薄的,透着粉红色,睫毛卷而翘,像把黑色羽扇。
嘴唇因为昨夜的情动,是种透着嫣然颓败的玫红色,云天不自禁地吻上去,又怕弄醒他,没敢深入。
云天用手臂撑起自己,转个身,从寻欢身上下来,躺在了他外侧。
空调温度开得不高,昨晚两人盖着一床淡蓝色的夏凉被,此时被子把寻欢搅在里面,滚成了一个人形麻花。
寻欢原本的身体纤细单薄,最近集训,肌肉线条紧实,腹间扫除一切赘肉,显得上腹处黑灰色的纹身更乍眼。
这纹身上的男人是谁?云天侧着身子,歪着头,观察了一阵子,那虎头虎脑的小孩儿着实招人喜爱。但一旁的男人,则越看越不爽。
说不定是霍寻欢的哪个姘头。该死的情敌。
他没忍住,在那男人的脑袋上咬了一口。
霍寻欢登时揣了一脚过来,鼻音极重,透着满满的睡意:“你干嘛啊。”
霍云天敏捷地捞住他的脚,若不是练家子,恐怕自己命根都保不住:“还不起吗?”
“滚蛋。”寻欢翻个身,继续睡。
霍云天的生物钟已经不允许他继续睡了。
他环视卧室,冲着床的一侧墙壁,上嵌满了一块块吸音海绵。海绵为浅灰色,每块约一臂长。
就是它们,使得房间像个森林中的洞穴,一切喧闹和杂音都被隔离在外。
床头柜瘦瘦窄窄,如冷清高雅的艺术品。房间里没有任何充电插座和开关,这也是两人的手机要留在客厅玄关处充电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