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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远比想象中更喜欢你(334)

作者: 照花影 阅读记录

种种思虑打乱成猫咪玩耍的毛线团。

这或许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

先夺走他可贵的族亲,再陷他于不义之中。

幻影旅团大开杀戒,以此颠倒他的世界。接着轻悠悠抛出一个幸存者,再接再厉撂倒他可以依傍的亲近者。

所有疑问落在万籁俱寂的村野,有如覆盖窟卢塔族的白雪。它们纷纷扬扬的洒落,可伊昔美不胜收的雪景现今已无人欣赏,顾虑未曾开口统统失去了追问的源动力。

等待的过程难熬,像是小火慢炖的肉汤。水液冲散自身的外皮、脂肪、筋肉,以碰一下就要被烫伤的高温持之以恒地在周身沸腾,教萦绕在心头的痛悔久久挥之不去,是不计其数的痛恨杂糅而成。

酷拉皮卡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相比较来说,他更期待世初淳的存活。

脑海里的念头来回拉扯,矛盾的心理做斗牛状自我冲撞。

在这放眼全是尸体,闭目是一对对同族人血窟窿的大环境内,他唯一能双手紧紧握住的,只有面前这双暂时还没有变得冰凉的手。

眼睛是心灵的窗棂,此言所言不虚。在这堪称等待死神裁断的时分,理智与感性做争斗,寂灭了男孩眼里的热忱,令情感携意识共沉沦。

呼吸好微弱……酷拉皮卡试探女人的鼻息。

心脏也跳动得缓慢。小男孩趴在她胸口听声音。

哪里受伤了吗?明明哪里到处都找不到伤口。为什么还不醒过来,是受到什么其他方面的伤害了?她是不是也会和他的族人们一样,永远地沉睡在这片土地上?

拜托你,醒来吧。

数九寒天,皑皑白雪为死寂的屯子送葬。皓月当空,身上盖着羊毛毯的女人从梦中惊醒。

簌簌作响的风吹屋棚声内,压抑到比巨石沉重的呼吸,在世初淳睁开眼的瞬间获得解放。

“不是我在做梦吧,你是真的还活着的吧?”

欲哭不哭的小男孩,倔强地吸着鼻子。

他不敢确认女人的真伪,直到对方重重一颔首,招徕他近前,以切实的体温予以他无容置疑的拥抱。男孩方才用力地环抱住他认识的人里仅剩的唯一一个存活者久久不放。

两位幸存者顶着寒风与凄雪相拥而泣,衬得他们两个大活人好似生生死了一回。

也确乎是死了一回。

死去的人无知无觉,生者总有永无止境的事情要面对。

见世初淳恢复意识,酷拉皮卡亮了许久的火红眼闪烁不定。

重峦迭嶂笼络出参天的阴翳,世初淳细长的睫羽颤动,为自己没能阻挠外侵者的屠杀出口致歉,“对不起,我……”

“不是的,谢谢,谢谢你活了下来!”小男孩急忙抢道。

他脑袋耷在她肩膀前,下巴埋在她的肩窝里,强忍着啜泣,“假如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假如只有我一个人的话……”

有大人依靠的孩子放声大哭,世界七大美色之一以哀哀欲绝的方式,向世人呈现它的美丽,有心之人但凡所见,都会为自己所目睹的光景悲哀不已。

一大一小两个人,埋葬村庄的一百多号人。他们收拾好行装,走出深山,寻找幻影旅团的影踪。

他们向世人揭发幻影旅团的罪行,除了收获几声寥落的唏嘘,大多数人对此漠不关心。两人没有气馁,他们会一步一步来,找回窟卢塔族族人流落在外的眼睛,抓住复仇的时机。

晌午有落幕的时候,相聚有离别的一日。

酷拉皮卡与世初淳告别,表示自己要去参加特训。他要锻炼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报考猎人考试。

世初淳没有挽留他。窟卢塔族的血案太惨烈,没有人在亲身经历过后,能阻止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同样的,她亦不忍对方的良善在报仇雪恨的进程里,作拓印的碑文被岁月日渐剥蚀。

在正义东歪西倒,邪恶作褡裢四处套人的天地,没有机械降神主持公道,被侵害的对象就只能不断得磨练自身,修为锋快的兵刃,以此割断敌人的咽喉。

世初淳有自己要做的事,她要查清楚自己是否还有未找回的记忆。那些来犯的人言谈举止间,好似与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她脑中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头绪。

犹疑中,她做出决定。她要以自己的方式,不拖酷拉皮卡的后腿,并且为他提供助力。她整备好二人份的行囊,决意与酷拉皮卡分散。

两人坚定着他们的道别,不是以分道扬镳为目的,而是追寻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酷拉皮卡去闭关修行,筹备猎人考试。世初淳则去以前宴会遇见过的好说话的老爷爷那,以各国政要名单与秘辛做一个交易。

两人临别前的时光,是在一艘渡轮上度过。

海鸥展开灰白色双翼,在湛蓝的天穹下盘旋。嘹亮的鸣声一声声,叫得世初淳提心吊胆,跟打出的水漂相似,时不时在水面上打转,总是落不安稳。

甲板上游客众多,呈现出形形色色的休闲方式。

有的戴着遮阳帽,擦防晒霜,有的架起遮阳伞,躺在折迭椅上喝果汁。

天地俯卧之间,有人身负血海深仇,有人娱乐悠闲。

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多庆幸,也多不幸。

落在某些人头顶,无异于一场世纪灾难。

咸涩的海风阵阵催人,世初淳担心这是她与酷拉皮卡的最后一面,也怕善良的孩子在为族人报仇雪恨的路途中,逐渐失去自我,沦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险恶之辈。

她并不认为为了复仇弄脏自己的手有什么不对,只是不忍心酷拉皮卡丢失掉自己心中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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