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生患养(109)
“你就这般……抵触我?”
“你就这般讨厌我,这般不想要嫁给我?”
“你若当真讨厌我,当年却为何要引.诱我。你当年明明说过要与我成婚,说愿意成为我的妻子,说要我考取功名。如今我功成名就,戚师师,你为何,你为何……”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一片亘久的沉默过后,姜朝谒忽然诡异一笑。
他唇角勾起一抹偏执的弧度,紧紧盯着身前的她。
“不过没关系,戚师师。不管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能娶到你,已是足够。”
他的手摩挲过少女发抖的唇。
“只要你属于我,就已经足够了。”
无论是她的心。
或是她的身。
姜朔指尖缠着缱绻的雾,停在少女纤细的、发着抖的腰肢上。那楚腰盈盈,不堪一握,好像他稍一用力,如柳条似的腰身便要在他手中碎掉。
面上泪痕蜿蜒,戚师师披散着乌发,瘫倒在一片晶莹的月光里,面上泪痕剔透晶莹。
不知过了多久,这风声终于再次得到餍.足。
辗转良久,晦涩的夜雨声亦停歇。竹帘上滴落潮湿的雨露,灯盏烧落,屋内只余下一层淡淡的月华。月色清缓,如水般漫过贴着大红色“囍”字的红窗,落在颜色同样艳丽的喜床之上。
大红色的帘,大红色的帐。
大红色的喜服散落在床榻边,月色盈盈,漫过少女那一双蓄满了泪水的眼。
原本一双乌黑而纯澈的杏眸,此时此刻,正蓄满了迷离的薄雾。
水光潋滟,她眼底似有碎裂的星子,随着波光轻轻摇晃。
忽然,那碎光颤动,她双肩也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
姜朔方去叫了一声水,一转过头,便看见喜床上少女的异样。
“师师?”
他眉心微拢起。
“你怎么了?”
“师师?”
少女并未理会他,她似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罔顾身前之人的呼唤声。
她两眼一下子放了空,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可怕之物,双手紧紧抱住胸前的褥。
“戚师师??”
他的声音终于紧张起来。
少女乌发迤逦,披散了一整床。喜床上青丝如瀑般倾泻,又如同浓黑的墨般铺散开来。
忽然,男人目光一凛。
他发觉戚师师的不对劲。
她眼含着泪,拼命朝后缩着,双手虽护住胸前,可被褥却难挡春光乍泄。虽如此,可姜朔察觉出来——戚师师想要护着的并非胸前,而是那结实抵住床栏的后背处!!!
似乎预料到什么,一颗心兀地被提起,姜朔呼吸一滞。
目光也就此凝住。
身侧微微一陷,雪肩上落下一只掌心温热的手。
戚师师身体一抖,像是害怕极了,抵触着他:“你莫……莫要动我。”
少女抱着被褥,面上挂着两行清泪,脆弱而无助。
“姜朝谒,都这般了你仍未尽兴么?从前,从前是我待你不好。我有过,我有罪,我……我今日已经很累了。”
“姜朝谒,你、你莫再碰我。”
“……求求你。”
睫羽上的湿泪落下,她低垂下眼睫,如一朵摇曳在冷风之中的,破碎而凄美的花。
“我想——”
一句话尚未脱口,尚卡在喉舌中时,只听见那一句央求。姜朔眸光动了动,顿时噤了声。
他目光瞟向少女白皙圆润的肩头,似乎要越过那肩膀,看至她身后。
他回想起来,如今虽未至盛夏,尚未到炎热时分,天气却一在一寸寸转暖。而戚师师每次示人,衣领都过脖颈,从未再穿过齐胸襦裙。
起初,姜朔还以为,她这是体寒,见不得风。
但如今,但如今……
红烛寂灭,身前只余一缕清亮的月光。红帐被风拂得翻动,吹带起她的鬓发。
“我……”
姜朔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中情绪挣扎良久,终于点头。
他小心撤回了手。
“好。”
姜朔道,“我……不再动你。”
戚师师一双眼惊慌而警惕地盯着他。
像是竖起耳朵的兔子。
姜朔撤回到床脚。
“师师,你放心。今夜我……不再动你。”
她抱着被褥,不说话,只看着他。
见状,男人微微抿唇,而后走下榻。
“那我便睡此处。”
少女仍警惕地看着他。
姜朔沉默少时。
终于,他披上外衫,系好了衣带。
“吱呀”一声门响,在这个风雨声飘摇的大婚之夜,姜朔退出了婚房之外。
屋内灯盏寂灭,院内更是一片黑暗。戚师师并不能察觉出对方离开了多远,她竖起耳朵听着,只听见那脚步声不再,对方似乎渐行渐远
一颗久悬的心终于放下,戚师师抱着胳膊,终于放声痛哭。
滚烫的泪水顺着少女眼角落下,如断了线的玉珠,扑簌不停。
于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少女原本光洁的后背之处,正挂着一道蜿蜒的、不深不浅的印痕。
那是一条烫痕。
一条陈年烫痕。
姜朔并不知晓,自己离开裴家的这四年,因为当年他一个冲动之举,让裴俞章视她为始作俑者,对她恨之入骨。
对方更不知晓。
她入裴家为妾的这四年,又是受了裴俞章与戚情怎样的苛待。
他不知晓的事情太多太多。
戚师师将脸埋入臂弯,后背的伤痕似乎又生了烫,再度灼烧着她本该光洁无暇的肌肤。
这么多年,她在裴家捱过了这么多年,忍受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