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要缠着你(19)

翟肖收起摄像机，准备走了：“你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等一下，你先别走。”褚瑞伸手拦住他，语无伦次地说，“为什么，你看不到吗？”

翟肖眼神变得古怪起来：“看到什么？”

“那个……”褚瑞一下子卡壳了，他感到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就是那个……”

“没用的。”

一道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褚瑞僵住，头一点点转过去。

况小明从里面飘出来：“没用的。”

他的学习能力惊人，短短几分钟过去，已经可以说出逻辑完整的句子。

“只有你能看见我呀。”他盯着褚瑞的脸，喃喃地重复一遍，“只有你能。”

一双大手搭上肩膀，森冷阴寒的呼吸拂过耳侧，褚瑞惊恐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所以……”

况小明耷拉着眉毛，表情可怜兮兮的，非常具有迷惑性。

他用额头抵住褚瑞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恳求，“不要离开我……”

脐带-10

“不要离开……”

“不要……不要丢下我……”

带着淡淡咸涩腥气的冷空气擦过他的脸颊。

褚瑞脊背僵直着不敢动，一只手别在背后，想把这只鬼掀下去。

况小明挂在他背上，像一块黏腻湿软的黄油。黄油从他张开的五指缝里溢出来，缓慢蠕动着，一截截地吞咽手掌。

包裹、侵入、浸润……直到合二为一，完全占据他的躯壳，再也不分离。

多么甜美的诱惑。

可他发青的嘴唇，剧烈震撼的瞳孔，让况小明犹豫了一下。

为什么小瑞不高兴呢？

况小明想不明白。

褚瑞猛地抽回手，两条腿软面条似的，不停打着摆子，站都站不稳。

翟肖也吓得不轻：“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看到一只蚊子。”褚瑞磕磕绊绊地说，“比拳头还大。”

翟肖怎么可能信这种鬼话，他左右看了两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翟肖哆嗦着问：“你真的没事吗？”

褚瑞驮着老大一只鬼，笑得格外坚强：“没事，我——”

翟肖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扔下一句“那就好”，抱着摄像机就跑了。

褚瑞：“……”

褚瑞又得独自求生了。

月光好像一条柔软的银色铰链，要将他同背上那只鬼捆个天荒地老。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恐惧，颤颤巍巍地拍拍后背，用商量的语气小声问：“你可以下来吗？”

无鬼应答。

褚瑞病急乱投医：“只要你愿意下来，我就考虑你说的那个。”

那个是哪个？

是永远不离开的意思吗？

况小明急于想得到一个肯定答案，

他的躯干留在褚瑞背上，脖子从后面绕到前面，抻长至少一米多。

于是那张俊美的脸，再次变得面目全非。

褚瑞吓得眼泪快飙出来了。

况小明一愣，从背上滑下来：“不要哭……”

褚瑞松了一口气，赶紧转身把门关上，但他低估了这只鬼的灵活程度。

况小明将身体压成薄薄一片，从门缝挤了进来。

褚瑞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双手合十求饶道：“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行吗？”

况小明像听不懂人话似的，一边说着“不要哭”，一边抬起手要给他擦眼泪。

褚瑞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原地跳了起来。

他努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

“出……去！快出去！”

“我不走。”况小明理直气壮地说，“你叫我的，我就来了。”

“你说什么——”褚瑞话音一顿。

好像是他先招惹的没错，想起来就悔不当初，如果事先知道别人看不见，他早就省着力气去找别的证据，何苦来招惹这只神经病鬼。

请小鬼容易，送小鬼难。

“你这么听我的话。”褚瑞问，“我叫你走，你会走吗？”

况小明歪歪脑袋，好像在说“你觉得呢”。

他虽然喜欢出其不意吓个人，实际雷声大雨点小，绝大数时候都是这么一张蠢帅无害的脸。

褚瑞倒不怎么害怕了，他有点生气：“你到底怎样才愿意走？”

为什么小瑞一直在赶他走呢？

况小明还是想不明白，他飘浮在半空中，无辜地眨眨眼：“我陪着你……”

“谁稀罕你陪了！”褚瑞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不知道误会什么，一张白皙的脸胀得通红，“人鬼殊途，懂？”

这有点超出鬼的认知范围。

况小明老实地说：“不懂。”

褚瑞：“……”

“你待在这儿总有个原因吧，是这屋子香点，还是我身上香？”褚瑞揪起衣领闻了闻，满脸崩溃，“到底为什么，你说，你说啊，说完我马上改！”

况小明想去牵他的衣角，看看脸色还是放弃了，没头没脑地说：“这里，危险。”

“危险？哪里？在哪里？”褚瑞视线转了一圈回到他身上，“最大的危险就是你！”

况小明摆摆手，试图为自己辩解：“不是，不是，我很有用的。”

他说完挺起胸膛，两坨胸肌暴露出来。

全身上下就一块白布裹着屁股，随便一个动作都像搞擦边。

“不要用男色攻击我！”褚瑞捂住眼睛不敢看他，“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小瑞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况小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有点太为难鬼了。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失落，可怜巴巴低下头。即使被这样嫌弃，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誓要当最顽固的牛皮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