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要缠着你(2)
此话一出,村民顿时作鸟兽散,只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褚瑞。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惊魂未定,一时间没回过神。
直到中年男人朝自己走来,褚瑞眼皮子猛地一跳,下意识捂住包:“站住!你不要过来!”
况有海和善地解释:“小瑞,我家在东边儿,还要走一段路呢,这行李我帮你先提着。”
“小瑞”这个名字叫得褚瑞肉麻极了,他迟疑着点点头,把箱子递了过去。
一路走走停停,不时有村民过来寒暄打招呼,况有海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看得出来他在况家屯人缘不错,深受爱戴。
褚瑞对之前的事情仍心有余悸,离人群远远的,拽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转着玩儿。
况村长招呼他:“小瑞,走了。”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
田连着田,形成壮观的绿色海洋。
夕阳西沉,晚霞由浓转淡,金红交织的霞光缓慢收束,一片变成一线,一线变成一点,落在半人多高的玉米地里,像血滴了进去。
绿海的水浑浊了,变成暗紫色。
褚瑞这才发现天快黑了。
一进村长家,他就皱紧眉。
院子里晒满了豆子、菜干,还有别的认不出来的东西,简直让人没处下脚。
角落里,几个水缸盖得严严实实,像在那里待了几个世纪,一股霉味儿扑鼻而来。
“你跑哪儿去了?”翟肖从屋子里出来,拉着他从头到尾检查一番,“也不说一声,要丢了怎么办?”
褚瑞:“村子就这么大,我能去哪?”
翟肖:“……”
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况村长将两人安排住在后院,一人一间房。
“怕你们住不习惯,被子被套全是新的。”况村长打开落地扇,高速旋转的风扇后,他的笑声有些许扭曲,“这个也是新的,要觉得还热,我就去装空调。”
“够了,够了。”翟肖扛着设备说,“我们就住一个月,让您费心了。”
然后他看向褚瑞,示意他也说点什么。
褚瑞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大叔,你放心好了,我住多少天,就付多少天房钱,不会占你便宜。”
翟肖:“……”
“这是哪里话。”况村长佯装生气地拉住他,“你来了况家屯,我就把你当自己孩子看,谈什么钱不钱的,多伤感情。”
况有海常年在地里干活,一身精瘦的腱子肉,力气极大,轻而易举就拎起小鸡崽子似的少年。
他比划了两下,不满:“细胳膊细腿,太瘦了。”
褚瑞不习惯肢体接触,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挥舞着四肢试图挣脱:“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况村长松开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十七八岁正长个儿的时候,这样可不行,晚上我做一桌子好菜,一定要多吃点。”
别说,褚瑞在路上颠了大半天,还真有点饿了。
晚饭是四菜一汤,对农忙季节的况家来说称得上丰盛。卖相不算好,闻起来却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来,不要客气。”况村长不停往他碗里夹菜,嘴里念叨着,“别光吃饭,也吃点菜啊。”
褚瑞这边咬着软烂的萝卜,那边又夹来一块红烧鱼,碗里的菜堆得冒了尖儿,他只好不停扒进嘴里。
才吃一口,就吐了出来。
褚瑞叫道:“好咸啊!”
咸到极致为苦,舌根不受控地抽搐,紧接着分泌大量津液。
他捂着喉咙干呕起来。
什么黑暗料理,也太难吃了!!!
翟肖奇怪:“咸吗?我怎么没感觉?”
“这块肯定不咸了。”况村长仍在热情地夹菜,“再来一块。”
碗里又多了一块鱼,乳白色的鱼刺从肉里探出,犹如整齐排列的、小米粒儿似的牙。
褚瑞连连摆手,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他忍不住捂嘴冲了出去。
阵阵呕吐声从屋外传来。
“我早提醒过你了。”余婶瞥了一眼丈夫,出言责怪,“自家做的咸菜和酱油,味道偏重,小瑞会吃不习惯的。”
“菜咸了,多喝汤不就好了。”翟肖顺势打圆场,“这孩子也太夸张了。”
况村长盯着面前的剩饭碗,沉默了片刻,挤出一个皱巴巴的笑来。
“怪我,怪我考虑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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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做得过分了,不吃就不吃,闹什么脾气?”
褚瑞刚从厕所出来,拿着洗漱杯:“谁闹脾气了?”
农村是旱厕,味儿大不说,一入夜蚊虫全嚣张起来了,咬了满腿的包,他还没诉苦呢,翟肖倒先怪起自己来了。
褚瑞脸上阴云密布:“我那是吃不下去,吐出来了!”
“好,就算是咸了,你当众表现出难吃也非常不礼貌。”翟肖摊开双手,“直播间观众投票结果出来了,一致觉得你该和村长道个歉。”
“真烦你们这群人。”褚瑞说,“难吃就是难吃,实话实说,他下次才能改进。”
“何况——”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双眼在夜晚格外明亮,“你还得感谢我给节目制造争议话题呢,要不然你们哪有热度?”
“祖宗,求你别说了。”翟肖吃了一惊,连忙捂住麦克风,无奈妥协,“直播间的观众在等着呢,哪怕做做样子也行啊。”
“我就不!”
褚瑞转身就往屋里走。
“我们节目组付过出场费了。”翟肖大声叫他,“你不录节目,就是违反合同!”
“你当我愿意过来啊?不高兴了,就快把我送回去啊?”褚瑞毫不客气地回怼,“谁拿的出场费,你找谁呗,反正不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