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要缠着你(4)
救命啊,好狡猾的蛇,居然还会声东击西。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他全身裹在毯子里瑟瑟发抖,精神高度紧张,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到处乱看。
生怕从哪个阴暗的角落里窜出一条飞天蛇,扑上来咬自己两口。
就这样,睁着眼睛熬了半宿不敢睡。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
褚瑞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了。
“醒醒,别睡懒觉了!”翟肖大喊,“快起来,我们都在等你呢!”
喊了好几声,屋里才传出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顶着蓬乱鸟窝头的少年打开门,两眼乌青,哈欠连天。
翟肖幸灾乐祸:“我就说吧,睡得太早了容易失眠。”
褚瑞烦躁地挠着头发,一听这话,小脾气彻底爆发了:“房子里有蛇——”
“蛇?”
“哪儿有蛇!?”
翟肖朝左右两边看看,怪声怪气地问,“我怎么没看见?”
褚瑞面无表情:“在你身后。”
翟肖蹦到他身后,躲着不敢出来了。
褚瑞恶作剧成功,哈哈大笑:“笨蛋,我骗你的!”
翟肖:“……”
臭小子。
这下他更加不信了,不仅他不信,余婶也不信,还一直坚称是褚瑞看错了。
“我家很干净,不可能有蛇的。”
“你怎么能肯定?”褚瑞指着院子外面,“那么多花草树木,最容易吸引蛇虫鼠蚁了。”
今天爬进来一条蛇,明天也可能爬进来别的,一想到这里,他就脸色苍白,浑身不舒服起来。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算真的有蛇,赶跑不就好了?何况,说不定——”翟肖记着刚才的仇,“是你为了回去找的借口呢。”
褚瑞急了:“你别污蔑我……”
直播间火上浇油:
【也不是没可能啊】
【一看就是家里宠着长大的少爷】
【嫌弃农村条件差吧】
褚瑞气得七窍生烟,举起右手发誓:“我要有半句撒谎,就让它再在我身上爬一遍!”
“好了好了,叔信你。”况村长手里夹着半截烟,“多简单的事情,买包药粉撒一圈儿,它就不敢来了。”
“谢谢大叔!”
以后再也不说你做饭难吃了,盐想放几包放几包!
褚瑞激动:“还等什么,现在就去买吧!”
“现在恐怕不行。”况村长就着烟吸了一口,脸色凝重,“我刚接到电话,收割机今天来不了了。”
褚瑞不假思索:“这台来不了,那就再请一台啊。”
“没那么容易。”况村长吐出一口烟,仰天发愁,“附近几个村子就这么两三台机器,一户用完了才能轮到下一户,这是规矩。”
“过两天又下雨。”余婶叹息道,“来不及收的麦子要烂在地里了。”
翟肖从业多年的直觉告诉自己,节目爆点来了,他立马转向旁边的人。
褚瑞瞪了回去:“你看我干嘛,我家又不做收割机业务。”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种时候你不站出来,良心过得去吗?”
翟肖站在道德制高点猛烈抨击,然后话音一转,“不过你这个娇滴滴的城里少爷吃不了苦,实在不愿意去,我们也能够理解。”
况村长连忙阻拦:“翟导演,别这么说……”
褚瑞:“……”
好低级的激将法。
别说,自己真就吃这一套。
他撂下筷子,站了起来:“不就是割麦子,有什么难的?”
十分钟后——
小褚少爷和麦子们面面相觑。
“看好咯。”
况村长演示了一遍。
低头弯腰,麻溜地拽过麦秆,镰刀落下,嚓嚓两声,捆扎整齐摞在旁边的麦垛上。
类似的动作,一天之内要重复近千次。
褚瑞笨拙地挥舞着镰刀,掌心磨出了小水泡,疼得发痒,换个姿势继续。
别人身后麦秆倒一排,他才往前进一米。
该死的胜负欲蠢蠢欲动了。
褚瑞直起腰,看了一眼镜头,挑衅地挥挥手里的镰刀。
翟明环抱双臂,扶了下墨镜,像在说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屯上的人习惯四五点出门,趁着太阳还没出来下田劳作,忙到中午再回去。
这不代表中间几个小时就不晒了。
烈焰当空,无情地炙烤着大地,麦田里的空气微微扭曲,像蒙着一层黄胆色滤镜。
褚瑞脸颊发烫,口干舌燥,腰酸背痛,站也站不住了。
几米之外,守着摄像机的翟肖同样热得喘粗气。
只有况有海带领着村民们热情依旧。
其中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格外卖力,时不时看看摄像机,再埋头割两茬儿。
露脸的村民每小时发一百,出镜机会多不多,全靠自己争取。
褚瑞却对镜头避之不及。
他不割了,改当搬运工。
挑着一捆麦秆走到高处的田埂上,刚一放下,就看见一条肥嘟嘟的黑白花纹小狗。
小花狗摇摇尾巴,身上的斑点像迷你版小奶牛。
褚瑞摘了草帽蹲下,招招手:“过来,过来啊。”
“太热了,我带你去那边乘凉。”
谁知小奶牛一点面子不给,冲着他汪汪大叫。
褚瑞批评:“好狗不能骂脏话。”
狗叫声更大了,又飞机耳又龇牙咧嘴的,张牙舞爪,看起来特别凶狠。
下一秒,狗毫无预兆地朝他扑了过来。
“喂,你翻脸不认人啊!”
褚瑞撒开脚丫子在田埂上跑起来。
见此情景,翟肖精神一振,连忙抓起摄像机追拍,却怎么也追不上这一人一狗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