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三百年后(191)
宋弋清淡漠得空虚:“皮囊而已,无足轻重。”
“没了这张脸,又有谁会再爱你?只怕徐子澜看清你这张脸后,就会恶心曾经那些缠.绵,移情别恋,倒不如舍了他,保三界一时安稳,这不是你曾经所选过的吗?”
剜心切肤之痛,痛不欲生,却不足以令宋弋清泣不成声,只泪水潸然,莹润了清眸,还能勾出一抹惨淡浅笑:“正是因为曾经选过,所以不敢再选了。”
不敢了。
失去书析伝,她追悔莫及,因为她宁愿那时死的是自己,她情愿元神俱灭。
“到底还是我赢了,不是吗?”
温恪瑜想骂宋弋清疯癫,又憋会了心口,惆怅叹息,又多迷惘:“宋弋清,又何必呢?”
世人不怜她疾苦,他倒是不忍,又怒其不争,收回手,故作嫌弃地捻了捻指腹间血迹。
“为何你总是不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一介魔族,哪怕再心怀苍生,世人也只会觉得你居心叵测,你在他们眼底,终究是异族。”
“书祈珒即便什么也不做,都能名垂千古,你善事做尽却遭欺凌唾骂,即便真相摆在那群人面前,他们也只会睁眼瞎,费力编排你。”
“你我合力,别说整个天下,哪怕是三界六道,还有谁敢置喙你半句?届时,你就是三界之主,这不好吗?”
“愚昧,你就和那些自诩忠心的臣子一样,不过是愚忠!”
温恪瑜骂完,一时又相顾无言,拂了拂袖,吐出一口浊气,转身欲离去。
“是去蛮荒吧?”宋弋清刚出言,温恪瑜就顿步。
“蛮荒那群魔族就算叛了你,你也不忍他们惨死,温恪瑜,你肩负的是魔族荣辱,而我担的是黎民百姓,我们是一样的。”
所以也注定成不了一路人。
姒樱吐出叹息后起身,宋弋清又叫住了她:“帮我给轻尘递则消息吧。”
遍寻一人
墉平关,晚暮城,腊月十三,天大寒。
连日阴霾的边关,因妖兽退却放晴了不少,戍边将士还未正面迎敌,可也因辅助银龙和阵法,斡旋得筋疲力竭。
边关苦寒,又因妖兽作祟,空气中腥臭气味虬结,折磨着人的意志。
戚远灏为上岐守将,总领一切交战事宜,本以为此战定然血染山河,却又侥幸多活了些时日。
“父亲,就算那位提前布了阵,可那么多妖魔,一举进犯,恐也难以维系。”
戚远灏负手而立,他苦恼多日,皆愁眉难展:“让你寻些精通术法的人加固阵法,如何了?”
同戚远灏一样,戚长陵也倍感力绌:“九州虽修者众多,但死于轻尘手上的不少,剩下的……别说大半,敢来此的都寥寥无几。平日里各个自诩名门正派,把守护苍生放在嘴上,真到了险要关头,都是漠不关心。”
“我算是看出来的,真在乎这天下的,除了这些流血丧命的将士,也就只剩下她了。”
戚长陵言语偏激,多愤慨,神情激昂又绝望。
“长泽仙君也不知所踪,只怕是性命攸关。父亲,要不让明轩回来吧?他与那位轻羽剑主关系甚好,到底是上古神器的主人,哪怕不及宋弋清厉害,能镇一方太平,实力定然也不容小觑。”
戚远灏眸光一凌,戚长陵也只能将多余的话憋在心底。
“当日就不该将人撵走,不然又何至于此,她在,或许还有办法应对,如今她自己都被魔族掳走,居然还惦记着边关。明轩暂且不提,那徐子澜是她的夫婿,定然是要去寻她,我们又有什么资格阻拦?”
戚远灏面容焦苦,凌云斗志将颓,紧锁的眉峰朝下。
“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戚长陵不解何意,戚远灏:“让银龙替我们传信给国君,竭尽全力增派援兵,我军……攻打青阳。”
“父亲?”戚长陵疑惑。
戚远灏:“青阳皇室因夺嫡一事深陷国乱,援军迟迟不至,粮草空虚,守关将士日日多弃甲求生者,已然到了穷途末路时,青阳和上岐一样,不能败,否则防线一破,九州亡矣!”
戚长陵知这份良苦用心:“可此刻动军青阳,势必会落人口舌。”
戚远灏决然:“传令,整顿三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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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如丝,云雾缭绕,哪怕到了寒冬,凌霜谷的长春花依旧不受寒气侵扰,绽放得娇嫩,宋弋清踏足时,倒是久违,随手轻抚了下,勾出一抹笑。
不远处,是岿然伫立的轻尘,因封印解除,他早已身形颀长挺阔,镌刻的面容多锋芒,也冷硬到生冷,臂弯处搭着一青色大氅。
两人都容貌大变,目光交织,恍如隔世。
轻尘撑着伞走近,衣摆沾染了水色,头顶的伞倾斜,清凌凌的乌瞳将女子描摹着,不仅失了血色,也多皱纹。
眨眼间,又恢复了原貌。
“瘦了。”
“你穿黑色,很难看!”
宋弋清笑不达眼底,只漫不经心:“是吗?”
“是,穿青色最好看,以后白的和黑的衣裳,都不许再穿了。”
宋弋清挡下轻尘举动,接过他手中的披风,盯着那抹青色,眼底蕴了深情。
倒是霸道,却不无道理。
“你说得对,还是青色最好看。”
轻尘:“徐子澜他们来过,也走了。”
“也好。”
二人的交谈并不赋太多情感,只颇为僵硬的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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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唯情字难解,也最是磋磨人呢~”
“这初出茅庐的小子,一出世就遇上了宋弋清这么个令他欲罢不能的女子,只怕是得执拗到难以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