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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道三百年后(192)

作者: 荼知er 阅读记录

“怕只怕相逢之时,已是物是人非。”

暗离一掌给戚明轩后脑勺呼过去:“行了,你就别在这儿落井下石了。人呢,吃了东西睡下没有?”

戚明轩惦记着徐子澜,无奈摇头:“没呢,一口没吃,我都怀疑他能成仙了,铁打的身子,居然真让他辟上谷了,我现在一顿少不了吃三碗。”

说完,就狼吞虎咽起来,往嘴里刨了大半碗饭。

暗离:“……”

嫌弃中带几分无语,却仍给戚明轩夹了好几筷子菜。

“也不知道温恪瑜把人带去哪儿了,偌大的九州,一点风声都没有。”

“该不会在蛮荒吧?”

“我父亲还叫我沿路多寻几个修士,我哥又叫我把徐子澜带回去,如今我真是进退两难,还真是一管事,就一大堆事,当不了我闲散的小侯爷了。”

他也就多吐吐苦水,随口抱怨两句,囫囵过后,又噎了嗓子,还得劳烦暗离给他沏茶拍背。

戚明轩钳上暗离腕骨,趁机在手背上贴了一口,如此没正形,气得暗离真想一杯茶水泼戚明轩脸上。

一墙之隔,白狐盘踞坐在窗柩处,厢房内烛火葳蕤,黯淡间,却能看清徐子澜消瘦的面容,如若往日是清俊,现在的他,消瘦得嶙峋,颧骨微突,眼窝深陷且眼下发青,衰颓不振得沮丧。

他太憔悴了,相思之苦不足以让他衰败,真正折磨他的,是他明知宋弋清受苦,而束手无策。

往日他听闻神器之间总会有感应,可他同手中轻羽剑通灵,却感受不到半分归尘剑的剑意。

她在哪儿?

有没有受苦?

会不会疼?

这天下太大了,想寻一人,却杳杳无踪。

只怪他太弱了,不足以护住她。

徐子澜用手被轻蹭了下白狐柔软细腻的毛发,粗哑的音色很是沉闷:“你不是会闻气味吗?怎么嗅不到?”

白狐也发出一道哀婉的悲鸣。

-

三人的凌霜谷是热闹的,可少了一人,也无了生气,只剩下冷清。

不过也好,安宁,闲适。

宋弋清近日尤爱作画:“你别动!”

她一轻呵,眉宇间的嗔怪倒是更灵动了,轻尘连根发丝都不敢再飘,只僵着身子,直勾勾的盯着人瞧,却在盯了不足片刻,又闪躲了眼眸。

画笔刚一落下,宣纸就飘到了轻尘手中,他只瞥了两眼,就蹙紧了剑眉:“画得没他们好看。”

宋弋清搓了搓指尖晕染开的墨汁,随意抹了两把,也不甚在意袖裾,反驳道:“哪有?我的画技去当画师都绰绰有余。”

她所言不虚,她的画技,当真是传神夺目,勾勒的线条该婉转流畅时,行云流水,稍硬的面部轮廓也是堪称完美。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一家自己的书舍,自己画画本,想来定会财源滚滚。”

宋弋清侃侃而谈时,很是无忧无虑,更像懵懂纯真少女,心无旁骛,不受世俗纷扰,只带着向往与希翼。

轻尘环抱双臂,虚虚倚靠在门后,微挑着狭长泛凉的瑞凤眼眼稍:“为何不去实现?我给你开。”

宋弋清不答,小心的捻起另一张宣纸,目光在画中男子的脸上流连半晌。

她手底下画过太多男子了,大多都成了枉然,

蓦地,轻尘神动,顷刻警惕:“有人来了。”

或许是徐子澜。

只是二人刚一踏出院子,漫山不再是迎风摇曳的长春花,而是窜天邪火,原本生机盎然的天地间,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灰烬。

轻尘带着宋弋清匆忙至山巅时,入眼可见的,除了丧生火海的花,就是被踩在脚下的破败墓碑,和被掘了坟的墓。

以及一群作恶的不速之客。

墓地里头,是几样徐子澜和戚沢的衣物,烧的烧,毁的毁。

看清来人,那群人还是受了不小惊吓的,只是恶向胆边生,竟还怒目而视着宋弋清和轻尘。

“魔女,孽种,果然在这儿!”

宋弋清久久难以眼如剑刃,弑杀又凛冽:“自剁四肢,我姑且可以饶你们一条性命!”

“呸!笑话!是我们不会放过你!”

“天下人谁不知你宋弋清恶贯满盈,教唆魔种残害百姓,我师父他们都死在你们手里,你二人,连同戚沢与书析伝,各个畜牲不如,死不足惜!”

“这天地间但凡有一处用来埋他们,都是侮辱,就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只恨这里没他二人尸骨,否则定将他们抽皮剔骨,鞭尸啖畜,连同你们,各个挫骨扬灰!”

“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二人陪葬!”

为首的人每说一句,宋弋清眼底的笑意就骤冷几分,眸中裹挟着嗜血的癫狂,且轻蔑到睥睨,仙人般的神颜也只余死寂:“让我给你陪葬,你还不配。”

轻尘乌眸冷暗,不似人,面如修罗,形比煞神:“跪在我脚边求生的不少,送死的,你们是头一波,既然来了,就别想走,毁了这么多东西,留下来当花肥正好。”

宋弋清:“除了四肢,我还要他们的舌头!”

魔种本就弑杀,但凡见了一滴血,都会大开杀戒,轻尘重戚沢,也重书析伝留给宋弋清的这座山中一切,霎时,脑中只有二字——屠宰。

几乎是剎那,本就阴沉雾缭的谷中就不见天日,道道惨叫撕心裂肺,血液飞溅的情形太过惊悚,宋弋清却疯魔似的,觉得快意。

“你到底还是成了这样,惨无人道。”

话音刚落,轻尘也回到宋弋清身侧。

来人声色粗粝沧桑,早已变了音,可即便宋弋清背对着人,还是能分辨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