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谋她(103)
她似在替我说话,甚至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药碗,搁在了案头,我好心地给她递过去一块丝帕,也没打断她,
“还是说你有什么证据,需要辰妃妹妹与王后姐姐当面对峙?”
我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那侍女当即接过话茬,疾言道:“今晨真的是辰妃宫里的侍女去送的糕点!所以我才会……”
“既如此,为了妹妹的清白,把话说开也是极重要的。”
周雩卿擦去了手上的药汁,接着向我伸出了手。
我望着她,学着她做知心姐姐的模样,搭着她的手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珍妃姐姐请我,我岂有不从的道理。”
“不像有些人头猪脑,惯会仗势欺人,姐姐,你说该不该罚?”
我故意没有收回手,半个身子的重量也都倚在她身上,装成一个缠绵病榻久治不愈的病美人,仿若她一松手,我就会倒地不起。
“以下犯上,是该罚。”
她丝毫不敢松懈,即使意识到我把她当做侍女也不敢妄自松开我。
我就是要她这样。
要她被我挟制,被我激怒,却依旧不能有所动作。
“我可不敢滥用私刑。”我捂住心口,眉眼低垂,“流筝,去请王上过来。”
“区区小事,不必惊扰王上。”
周雩卿一个眼神示意,就有几人挡住流筝的去路,
“王后这般危急,太后想来不会不闻不问,到时候自有太后为你做主。”
她话说得情真意切,眼里的温柔缱绻也不似作假。
“如此这般叫做构陷污蔑,怎么能算作小事?太后与王后姑侄情深,万一被小人蒙蔽,我又当如何?”
我装作没见到她同侍女使眼色,叹息一声就想落泪,
“更何况,我也不瞒姐姐了,我被册封也将近四个月了,可连王上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说出去岂不是会让人笑话。”
周雩卿安慰般地拍拍我的手,还好心地帮我整理了下额前乱发:“妹妹切勿多想,清者自清,自会还妹妹一个公道。”
这话说得极没用,但是我也没再纠缠,点点头就让流筝替我更衣。
我特意没有挽发梳妆,还选了一件和周雩卿一般白的衣服,以装柔弱小白花。
途经湖心亭,我远远望见亭中站着一人,好似是那日的医官。
我这才想起来,我曾约他三日后黄昏相见。
可这会儿距离黄昏至少还有两个时辰。
但此时行的匆忙,我没喊他。
王后的寝殿依山而建,秋日红枫开得极好,随风飘荡铺满庭外。山中还隐着一道隐蔽的飞泉,叮叮咚咚犹如悦耳琴声萦绕耳畔。
这里美得不可思议,更是静得让人奇怪。
不是说王后吵着嚷着要跳湖吗?这做戏也不做全套,看不起我?
周雩卿踏上台阶后觉者不妥,又站回我身侧,对着从殿内迎上来的侍女问道:“胭脂,王后娘娘如何了?是歇下了吗?”
胭脂一路小跑过来,衣衫凌乱,脸上处处都是抓痕。
“珍妃娘娘,刚刚太后带着医侍把王后摁下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了我还是咽了下去,接着俯身带我们进门。
这座屋子阴冷得厉害,四面窗户打开,秋风灌入,掀起帷帐露出月氏嫣惨白的脸来。
侍从跪了一地,医侍站成一排也是低头不言。
太后端坐,脸上如阴雨连绵的天,她缓慢抬起眼朝我看来,我心下一怔,立刻掩住嘴咳了几声。
“太后,王后如何了?”周雩卿已然快步上前,忧心忡忡。
“辰妃你可有什么话说?”
太后那双眼锐利像秃鹫,像等待我的死亡一般等着我的回答。
“是这些医侍学艺不精,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提步却没走太近,站在帘柱旁就停下脚步,“可我更不懂医,所以我不是很明白太后的意思?”
月氏嫣呆坐床边,身上大红的衣裙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眸圆睁,空洞无神。一名医侍半跪着给她诊脉,额间冷汗涔涔,抖如筛糠。
太后鼻间冷哼一声,随后一挥手就有人捧着一碟子糕点到我面前。
“你下毒戕害王后,事到如今还敢嘴硬,你当真以为哀家是吃素的不成。”
太后眼瞧着就想给我一巴掌,正好一股冷风吹过来呛得我不由躬身咳嗽,恰好就躲了过去。
她更是怒极,站起身来捏住我的手腕,抬手就想补一掌。
“中毒我看未必。”
太后那巴掌早已扬起,一时只得停在半空中,眼角的皱纹挤压得好比干枯树纹,我不疾不徐接着说道,
“王后这样子,更像是中了蛊。”
周雩卿一把拉过太后的手,有些嗔怪地对我笑道:“辰妃妹妹说什么胡话呢?金梧哪里来的蛊术?”
我看着她,也是笑脸相迎:“金梧没有,澧朝可有。”
“我自小养在深闺,就只能把书读得多些了。相传苗疆善蛊,传出来的也大多都是以蛊术惑人、害人的故事。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苗疆有一种特别的子母蛊,一只母蛊可配四五只子蛊,这种蛊呢,一般用做傀儡蛊。”
周雩卿面色不改,太后更是,只顾直勾勾地盯着我。
不过我哪知道知晓什么蛊术,但唬人的话谁不会编?
“不过我还听说,要是养蛊人功力深厚,母蛊就会分裂成两条,这时候的子蛊就会吞噬中蛊人心神,以来滋养母蛊本体,更有甚者,性命也是会丢的。”
周雩卿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胡诌,好似起了兴趣:“我也有所耳闻,但养蛊极易反噬,反噬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