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谋她(132)
我身子一弯,迅速拔出后腰处的短刃,反手就抵住她的脖颈。
我没有心思收力,再加上短刃锋利,直接就划破了她的脖颈。
她被我胁持,只能步步后退。
眼前刀剑寒光,远处火似骄阳,呼吸之间浓郁的花香气味席卷,都让我莫名有些晕眩。
我发狠一肘击在腰腹,瞬时清明。
李采薇见状忙上前几步,我紧接着就把刀往太妃脖子上压了压。
她猛地停在原地,没再动作。
这样的场面,赫连喻恩似乎很乐意见到。
他斜挑着眉,无甚所谓地抖落袖子里的蝴蝶刀,镇定自若地捏在手里把玩。
他并不意外。
无论是书阁失火,还是我的突然发难。
好像早就在他预料之内。
长公主丝毫不顾及横在她脖颈处的短刃,干脆地转过脑袋,柳叶眉几乎拧到一块儿。
一闪而过的疑惑,接踵而来的不甘愤怒,复杂的情绪如水墨交融在她的眼眸。
我身子撞到博古架才敢停下,嘴唇贴在她耳际,强硬道:“拿给我。”
事到如今,她还想驱动蛊虫来控制我,那东西果真不在藏书阁。
浑身止不住地发颤,短刃握在手中,此刻却根本不敢用力。
“拿给我!”
倏尔间,所有的情绪都被疯魔替代。
她终究还是拿捏住我了。
她若无其事地睨了我一眼,身子猛地往前倒去。
我下意识就想收刀,她早有预料般拽着我的手腕,不让我躲。
浑身力气都在抗衡。
她脖颈与刀刃之间的点滴摩擦,鲜血渐渐染红了刀刃。
双耳轰鸣,大脑一片空白。
我几乎失去神智,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了刀刃。
我害怕。
我害怕她真就这么死了。
我害怕,他,真就这么死了。
“怕了?”
她的声音柔和,乍一听就像是温情的抚慰。
“你们几个在我这里做戏,还真是自不量力啊。”
如获至宝
李采薇率先反应过来,她往前一步,语气不似从前温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喻恩舌间抵在脸侧,嗤笑一声算作回应。
“我们拿出了十分诚意,殿下此时是想反悔?”
李采薇说谎的时候,眼神坚定,面色不改。
她比我要稳重许多。
可我懒得装了。
太慢了。
这样的拉扯太慢了。
我等不了了。
长公主松开手,拉开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她轻笑着抽出丝帕,慢条斯理地擦去了手上的血迹:“我让你杀的那个人呢?”
她在问我。
“赵谖,别惹恼我。”
“我说过的,你的命与他人不同。”
“你和他,是一样的命。”
她早就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谢晚和我之间的故事。
从一开始,她就是想用我的命来牵动他的。
她想让我杀的人,一直都是他。
当猜测被证实,心却没来由的一紧。
凭什么?
脊背僵着,后背沁出冷汗,双手忽然就没了力气。
短刃坠地,迸溅的鲜血落在地上像是落梅点点。
我这时才发现,博古架上大多数摆件也都摔落在地上。
白色象牙雕刻的垂枝兰花更是摔得稀烂,细碎成一截一截,看不出一丝本来的样子。
手心那道伤口,就是冬日雪水刺进骨血一样,凉意滋生。
我木讷地望着她。
即便是在刚刚那样的拉锯之后,除了衣袖有些破损,她还是一丝不茍的贵妇人形象。
她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衣袖擦过青铜烛台,凝结成细长水滴状的红色蜡油簌簌。
“你说你们拿出了十分的诚意,那好啊。”
她又重新坐了回去,不疾不徐地斟了一盏茶,“喻时那处情况如何了?”
她的衣袖豁开一个大口,露出内里的层层迭迭,秀眉轻挑,又把衣袖抖了抖。
李采薇没回答她,直直看着我。
她和我都明白,事已至此,再装下去只会显得愚蠢。
我回过神来,弯腰拾起短刃,用衣袖细细擦拭,别在腰后。
赫连喻恩抿着唇,一直没有言语。
他在看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局势瞬时逆转,来自长公主的威压就像是暴风雨前闷热的天,烦闷的让人只想逃离。
她斜倚着,气定神闲,一人好似可抵千军万马。
我立在原地,踩在象牙碎片上,硌得我脚疼,而目光依旧停留在空荡的博古架上。
我原以为最珍贵的东西,就该藏在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可刚刚在藏书阁,谢晚不愿见我,我猜测过是那东西不好找。
但周闻安曾告诉我,没有那东西,若是有引也可以解,只不过要费些力气。
赫连喻时身上的蛊,引是赫连敏怡的血,那凭借温予的医术解蛊,想必不是难事。
但谢晚身上的呢?
除了那东西,还有什么可以解?
所以我临时决定挟持赫连敏怡,并要来长公主寝殿一探究竟。
一是怕赫连喻时反悔。
二是心里惶恐,怕那东西真的不在藏书阁,而在长公主寝殿。
现在藏书阁被烧了个精光,太妃震怒却不颓然。
再加上我刚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她的反应更是有异于寻常。
所以,那样东西,真的不在藏书阁上。
那会在哪里呢?
赫连喻恩突然笑了,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他皮肤黝黑,越显得牙白:“本王时常在想,故人入梦,太妃夜晚能安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