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谋她(182)
小小的他抱着剑,有些局促,紧紧拽着赵大人的衣角。
剑客更加不乐意,扯住他的耳朵就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你师傅我叫齐隐,你小子别砸了我招牌!”
他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赵大人立马拍开齐隐的手,捂住他的耳朵:“连小孩子都教不了的话,算什么天下第一。”
齐隐气得翻了好几个白眼。
后来他就跟着齐隐练剑。
齐隐总喜欢将剑谱丢给他,自己靠在椅子上喝酒,喝醉了就揪他的耳朵:“你小子是个哑巴?”
他疼得直摇头。
他只不过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后来赵大人又领回来一个,祝岩。
祝岩比他大好几岁,赵大人让他唤他兄长。
兄长看着凶巴巴的,他也不敢多说话。
齐隐见有人陪他,先是酒喝得更多,后来一个月里十七八日也不见人影。
再之后,有天夜里,他跟着祝岩去了赵大人府上。
在那里遇到了赵大人捧在心尖儿上的宝贝姑娘。
赵谖捏着掌心,哭哭啼啼地擦过他的臂膀跑过去。
就这样的状况,她还不忘抬头看了他一眼。
再之后,祝岩生活起居总是赵谖在照顾。
无论是应季的瓜果蔬菜,换季新裁的衣服,还是新奇好玩的物件。
赵谖时不时都能搜罗点送过来。
每每赵谖都盯着祝岩讲话,叽叽喳喳讲个没完。
祝岩听烦了就往屋子里一钻,独留下她一个人在门外跺脚。
他其实挺想从暗处走出去,接她的话,让她不那么无聊。
可他不能,因为他和祝岩相比,他是更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他只能藏在角落,眼睁睁看着她气鼓鼓地从后门跑出去。
赵谖从没在这宅子里探听过他的行踪,祝岩也不会开口告诉她。
但他想赵谖该是知道他的存在的,因为她每每送来的东西都是双份。
就连她新打的琉璃络子,也都递过来两份。
后来祝岩走了。
这座宅子,赵谖再没来过。
赵大人来的也少了。
齐隐却出现地越发频繁,也更加努力地教他剑法。
他就在这宅子里渐渐长大,长到十八岁。
那一年花朝节,赵大人说江南来的画舫肯定精妙绝伦,让他去开开眼界,总能有些收获。
他不知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在画舫上,他只一眼就认出赵谖那丫头。
女扮男装,只身一人,混进了鱼龙混杂的画舫。
他害怕的紧,眼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她和画师斗气,在画舫上画了一副画。
那画儿,怎么说呢……颇有些离经叛道,不堪入目。
他还来不及脸红,一转眼就发现小姑娘不见了。
他急得就差将整条画舫翻个底朝天了。
没翻到该找的人,反而撞上了什么正宫夫人捉奸的大场面。
这事一时间闹得人仰马翻,甚至还亮了刀见了血。
那宋小公子他又不是不认识。
尚未娶妻,这是捉的哪门子奸!
这简直就是谋杀!
可他早就被推搡进人堆里,没法子,只能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后来他非但没在船上见到赵谖。
宋观棋倒是死死拽着他的袖子,非要塞给他一锭金子,以此感激他的救命之情。
嗯,这宋小公子真的话挺多。
他顾不上这些,只能打晕了宋观棋,就跑到赵府搬救兵。
赵大人一听,脸当即就黑了,急匆匆就往门外走。
径直穿过几道回廊,才猛然停下脚步。
“人没事?”声音很是平稳,只不过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抖。
他不知道赵大人问的是哪一边的人,但赵宋两家尚有交情,他就开口:“宋家那小公子我救下了,但与他相见的那个人,我没顾得上。”
赵大人看了他一眼,他心领神会忙道:“我没事!”
此时,赵谖衣衫褴褛从后门摸了回来。
他忙掠进旁边狭窄的边缝处,赵大人绷直的肩膀也在那时瞬间松垮了下来。
他看见赵谖慌乱到手舞足蹈,然后就被赵大人扯住耳朵。
再后来,他几乎整日都呆在院子里练剑。
有一日,他练完一套剑法,才发现三个月未曾来过的赵大人,身着官服,依靠着门框,静静看着他。
“闻安,你想出去闯闯吗?”赵大人有些苍老,脸上也没有丝毫笑意。
周闻安握着剑,摇了摇头。
赵大人也摇摇头,转身走了。
那一日是朝元十二年,腊月初八。
陛下赐婚赵首辅幺女赵谖和皇长子殿下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帝京城。
从那天开始,赵大人总把他带在身边。
教他人情世故,教他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甚至……
教他如何谋害自己的小女儿。
“今夜,你去她房里。”赵大人背对着他,整理桌面上的案牍。
他愣在原地,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
“天快亮了。”赵大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歪着身子,始终没站直。
他不明白,他很抗拒。
“周闻安,没有你也会有旁人。”
昏黄的灯,满室弥漫着香甜的熏香味道。
赵谖趴在梳妆台前昏沉睡去。
他站在她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将她抱到了床上。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风从他耳边划过。
他挥剑格挡,二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惊扰了隔壁房间的秋南。
幸亏他们二人都蒙着面,秋南根本辨识不清。
这件事情没能成功,赵大人没有怪罪他,反而让他跟着赵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