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谋她(183)
他就知道,是不会有旁人的。
赵大人是舍不得动他最宝贝的小女儿的。
再后来,赵大人还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儿。
不过当赵谖去长公主府的途中,有来路不明的劫匪想掳掠她。
他慌忙挡下好几箭,但仍有一箭射进马车,差点儿取了赵谖的性命。
这件事被赵大人知道后,生气地直接砸坏了桌子上的砚台。
所以那些都不是赵大人的人。
所以这安全的帝京城不安全。
赵谖回来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说自己要去长公主的行宫小住些时日。
可她哪是去长公主远在西南的行宫,她分明是要下江南去。
不过赵大人没拆穿,塞给她好多银钱,只忙道好。
赵大人也对他说:“等她从江南回来的时候,你就跟着她吧。”
她是同师傅一道走的。
走前,齐隐来找过他。
齐隐说:“你也到了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后来,赵大人入了狱。
他没法子只好跳进了赵谖的马车。
那天她心情不好,一脚就将他踹了下去。
再之后,他先是为了生计变卖了剑柄上的宝石。
后又在格斗场被群殴到重伤,昏倒在她家门前。
最后他还是完成赵大人的嘱托,跟在了她身边。
他看着她从爱笑,到不爱笑,再到哭着笑,最后到装着笑。
看着她伤心难过,殚精竭虑,夜夜难寐。
看着她一步一步为旁人谋划,一步一步舍弃自己。
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周闻安想,赵大人给了他个家,他就是兄长。
他想为她做所有的事情。
只要是她想做的。
那他就能够做到。
等到赵谖带着他,逃离了帝京城。
等到赵谖忘记他,困在了金梧王庭。
等到赵谖记起他,他想他已经成为了赵谖在意的人。
在澧朝能做的事,在金梧自然也能。
即便对面那个人是自己幼时的噩梦,即便对面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姐姐。
周闻安只知道,他有一个家。
家是赵大人给的。
他有一个妹妹。
妹妹永远不会背叛他。
故事的最后,他没选择回帝京城,而是去了岭南。
在岭南,他又见到了赵大人。
他想就这样陪着赵大人,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就好了。
再后来,家里渐渐多了几口人。
多了唠唠叨叨的妇人,多了牙牙学语的小娃娃……
等小娃娃们渐渐长大,家里又渐渐少了几口人。
不过周闻安想,这就是家吧。
繁衍不止,生生不息。
有家,就有永远都斩不断的羁绊。
赫连喻时
赫连喻时有过无数次想要除掉赵谖的瞬间。
第一次是在永安镇的同福客栈。
她牙尖嘴利,锱铢必较。
仅凭着一个来路不明的药丸就先要了他一百两黄金。
后有众多证据佐证她的身份,那张画像最能说明根本。
她说掀帘看了她的脸,就得再给万两黄金。
女儿家的脸是金贵,但金贵到如此地步的……
她以为她是广寒仙子转世不成?
薄纱下的那张脸。
很是……普通。
除了那双眼睛。
赫连喻时的心登时漏跳一拍。
她抢占上风,更是咄咄逼人。
不过真实必带瑕疵,只有假象才能完美。
所有不在自己预料之中的变数,都应该除之而后快。
最后一次是在金梧王庭藏书楼下。
她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声嘶力竭也要跑到另一个人身边。
他替她擦眼泪,甚至用她最看重的交易低头服软。
可没换来她的妥协,只换来她说的一句。
“从一开始,你我之间,就走不到这一步”。
赫连喻时想,就让这火烧得再旺一点。
就让他们都全被烧成灰烬。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让她到死都摆脱不了自己。
可真当她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洒脱地说:“换一个自由身啊。”
赫连喻时发现自己艰难地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他想这就是命吧。
他和她之间,果真走不到那一步。
怎么可能会有女子喜欢上他这样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呢?
更何况他还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她于死地。
可他就是知道,她会的。
所以他总是心有期待。
可她的名字偏偏叫赵谖。
偏偏那个赵谖心有所属。
什么澧朝前来和亲的郡主,什么金梧王新封的辰妃。
通通都是她说来骗人的。
这样的胡话,偏生他还真的信了。
不过,算了。
他和她的初见,本就是一场谎言。
可当时自己明明是下定决心要除掉她的。
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了呢?
他是一个心软的人么?
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呢?
赫连喻时承认他也说谎了。
赵谖的那张脸一点都不普通。
只不过是她的那双眼睛,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是他犯蠢,总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足够掌控一切。
狂悖自大地将一个变数捆在身边,才让自己陷进这样的感情陷阱。
看着自己泥足深陷,从狩猎者一步一步沦为她人掌中之物。
再难抽身。
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这些就当作是他当初心脏漏跳一拍的代价吧。
而代价是无止境的。
金钱利益,对于上位者来说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