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谋她(97)
她应是看出我的窘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你是新进的辰妃吧,看样子身子是养好了。”
我点点头,但也不敢多话。
她面前放着一套围棋,棋盘上黑子占据了大半,已然占了上风,她手里还捏着一枚白子,看样子是思考了很久也没落下。
我的目光落在棋盘上久久没能移开,但我确实也想不到破解之法。
她突然开口道:“你来这宫里时日尚浅,许多事情还不清楚。”
我只好把目光从棋盘上移开,对她展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
“金梧王庭,虎狼之穴。”
她看着我的眼睛缓缓道,“你这样的孩子,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
她说罢,把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里,转身就往亭外走去。
流筝也适时同我说道:“起风了,娘娘我们该回去了。”
我不明白,这宫里总共也就这几个人,能乱到哪里去?
晚些时候,赫连喻恩又翻窗来找我,他今日不知道从哪里寻得一支上好的细毫笔,笔杆是竹节镂空所制,精致的厉害。
他还带来一卷上好的宣纸,说我闲来可以画画用。
我喜滋滋地接过,心里念叨着这人还真是本事大,什么物件儿他都能搜罗到。
他忽然抬头看我,紧接着喊出了一个名字,起初我没听真切,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他傻呵呵地笑,忙说喊错了人。
于是换我不乐意了,我把那卷宣纸和毛笔往他怀里一塞,气道:“我可不是那位姑娘,小王爷可别给错了人。”
“哎呀,是我错了。”
他凑到我跟前儿,赔着笑脸,“好姐姐,我这人素来嘴巴讨人厌,你可别和我计较。”
他总是仗着比我小半月,让我心软,我冷哼了一声,还是没骨气地又接了回来。
他接着道:“姐姐画画功力如何?可否画给我瞧瞧?”
“不画。”
我瞥了他一眼,学着他傲娇那样,“我画画那技术,那可是天地间独一份儿。”
他好话说尽,甚至把笔墨纸砚都给整理好,我才不情不愿地落笔,想给他露一手。
然后就是,他的笑声很刺耳。
我很讨厌!
他可算意识到我脸色不对,才堪堪止住笑意,求饶似的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还是碍眼!
这小子憋着笑呢,双肩时不时的颤动,我气得胸口疼!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草丛。
我和他同时望窗外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人更是紧张,脖子都快伸到窗户外面去了。
“许是哪里来的小动物,不用如此紧张。”
我走过去,不以为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当旁人与你一样敢进我这座院子?”
他没理会我,紧接着翻窗而出,连句话也没留下。
哈,这人还真是特立独行的很呢!
反客为主
第二日,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流筝和其他的宫人都在忙活。
流筝见了我,先指挥宫人把箱子搬走,后同我说,金梧王给我换了座宫殿,要比这座更大更宽敞。
她笑眯眯地同我说,金梧王是在意我呢。
在意?
在意到能三个月对我不闻不问?
我倒也不敢出口轻慢,只能在心里腹诽。
而后我趁着流筝不注意,偷偷把床底下那坛秋月白塞进了箱子里。
步辇极尽奢华,四周皆用皮革裹就,金银打造了繁复的图样用作装饰。
财大气粗,甚是外露。
途中,流筝也同我说,金梧王令人给我缝制的服饰,也已经送到了瑶池宫。
她一路念念叨叨说金梧王对我情意深重,说整个金梧王庭除了他自己住的那座殿叫王宫之外,其他屋房都没有名字。
恩,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我差点儿以为那是金梧王特意为我建的呢。
瑶池宫处在金梧王庭的西侧,四周皆是中部菱形镂空的石制花窗。圆形穹顶是用宝蓝色花纹的砖瓦修砌而成,淡黄色的琉璃瓦檐在日光的映衬上熠熠生辉,比黄金还要炫目。
门窗嵌以珠玉,推门而入,更是华贵。檀木做梁,梁柱上的灯盏也皆是金银雕花装饰,更不必谈空顶悬挂着一盏硕大的水晶灯,阳光挥洒进来,流转波光,仿若置身瑶池仙境。
恩,好像是真的蛮情意深重的。
午间时候,王后遣人过来,邀我去用膳,说是姐妹相聚让我不要推拒。
流筝挡在我面前道:“娘娘身体还未好全,今日已劳心费神,怕是要辜负王后心意。”
那侍女没理会流筝的说辞,对着我笑盈盈道:“辰妃娘娘意下如何?我家王妃是备了上好的美酒,恭候着您呢。”
我思忖片刻,上前拍了拍流筝的肩膀:“一上午未曾消停,我梳洗打扮一会儿过去,恐怕会耽误些时间,还请王后多担待些。”
流筝看样子不太喜欢那位王后娘娘,气鼓鼓地对着那侍女的背影踢了一脚。
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我近来越发觉得她可爱。
我换上藕荷色的对襟短褂,腰间是软缨络式样的珍珠串宝石流苏,长及脚踝,走起路来伶仃作响。孔雀石和银片做成的额饰悬在空中眉心,一片冰凉。
流筝这才展开笑颜:“娘娘,你穿我们金梧的服饰,还是照样好看。”
流筝在去赴宴的路上,一刻未停地同我说着王庭里三位娘娘的来历。
王后月氏嫣,是太后母家兄长,也就是当朝国公兼外大相的嫡长女,是金梧王庭里最尊贵的女人。斛律瑶珠是金梧第二大武将斛律颉平的小女儿,与王后同一天进宫,封为德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