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有疾(79)
“其实你也不是非得跟着我们。”柳不眠忽然出声。
穆淮清霍然抬头,“何意?”
“我师妹坚持要带上你,只是为人厚道,不愿毁信,但她身边现在有了我。”
柳不眠直言道:“你修为低微,也护不住她什么,何必浪费时间,不如另谋生计。”
这话来得突然,穆淮清哑口,半晌才反应过来,“那、那钱怎么算?”
柳不眠道:“待历练结束,你我再相会,钱自然一分都少不了。”
“ 那不成,哪有光拿钱不干活的,俺不是这种人,当初说好了的,怎能轻易反悔。”
赤诚的爱
穆淮清愤然挥手,“俺不干,说啥也不干。”
时羽也劝,“是啊,我们之前不都商量好的,怎么突然变卦,淮清人很好的呀。”
冥然兀坐,柳不眠默默无语。
“你不就是嫌弃俺,碍了你们的事。”
穆淮清起身掀帘,坐到外头,“大不了俺出去驾车,不在你们跟前晃荡,夜里自己找地方睡。”
只是段小插曲,眼不见为净,再加上时羽一番好言,柳不眠倒也没坚持,附耳道:“她居心不良,得防着些。”
点点脑袋,时羽靠在她肩头,“我困了。”
傍晚时分,天下起小雨,马车来到一座小城,时羽在城中找到客栈落脚,不能真让穆淮清睡房顶,开了两间房。
今日心情大好,晚饭她多要了一壶竹叶酒,喝得半醉仰躺在榻上,不停梳着胸前那两条小辫,心头一片酸软。
也是借着酒劲儿,想说说心里话。
“虽然我一直嫌弃你脾气差,但你对我其实挺好的,从来没凶过我……说你吝啬,只是玩笑,你给我的钱,够许多人省吃俭用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的了。你其实很好,我故意挑你的刺,大概是自卑吧,试图贬低你,将你扯拽到与我同等的位置,就能妄想与你在一起了……”
翻了个身,时羽双手托腮,眼眶泛起晶亮,“我骗了你,又丢下你,你也没有同我生气,一路保护我……大师姐,我其实很内疚,不知你哪里学来的手段,总能精准戳中我,兴许这就是大智若愚吧。”
夏雨迅疾,敲打窗棂,滴沥声响混杂她含糊的酒醉呓语。
盆架前,柳不眠默默拧干布巾,来到床前,将榻上女子搀扶起,揽入怀中,为她擦拭面颊。
仰头,时羽因酒醉而双颊泛红,她一双眼含着泪,湿漉漉、亮晶晶,“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傻了吧唧,我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有很多没说,甚至不能说,因为说了你也不懂,我们经历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我甚至、甚至都不是这地方的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这一串绕口令确实把大师姐给绕迷糊了,她眉头紧蹙,心里想——这女人怎么这么多事啊。
前面几个问题还没想明白,现在又来一串。
但有件事,柳不眠很确定。
她目光低垂,像一只画笔细细描绘过怀中人眉眼,从扑闪的长睫,灵动的眼,俏挺的鼻尖到红润饱满的唇……
“小师妹问题好多,好难懂,只求你大发慈悲,留下我,让我在你身边,我会想明白的。”
时羽伸手抚向她的脸,想起那雨夜,她泪眼懵懂,乞求道——我不能在你身边想么?
没办法啊,真是拿她没办法。
“你真的很喜欢我哦——”时羽声音闷闷的。
“嗯。”她郑重点头。
视线胶着,呼吸渐热,短暂分离似乎更粘稠了思念,时羽再次仰脸,难耐启唇,盼望她来。
已经有所意会,这位大师姐却偏要问句废话,“可以么?”
时羽顿时气恼,蹬腿,“又问的什么?!”
“想与你亲近,不知是否准许,故而有此一问。”她还真敢答。
挺腰坐起,时羽用力推了她一把,“哪有你不敢的,你胆子不是最大了,起先又亲又摸,现在倒给我装纯情,你装什么!”
大师姐委屈,“不问你要打我,问了你也要打我,真是不讲道理。”
手指狂点,时羽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你之前不都那那那什么,现在干嘛还多嘴问那一句,你真讨厌,哪有你这样的!”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大师姐跪坐在床,双手平置膝头,陷入沉思——究竟要她怎么样嘛。
时羽抱膝等候在旁,想靠近些,拉拉她的手,抱抱她,再亲亲她的脸,又磨不开面子,腮帮鼓成河豚。
过了好半天,这呆子终于想通,长出一口气,“懂了。”
“你又懂什么了?”时羽怒视。
她一本正经,“师妹喜欢用强。”
时羽呆滞。胡说八道什么!
“你神经病吧!”
话音刚落,她被按住双肩仰倒在床榻。
滚烫的吻如火星溅落,灼痛皮肤,又过分湿润柔软,一面摧毁,一面修补,让人饱受折磨。
时羽呜咽出声,柳不眠撑起看她,心跳狂乱如鼓擂,呼吸也颤抖,“我做得好不好?”
第042章 第 42 章
时羽离开宗门那日, 柳不眠没有第一时间去追。
闹闹哄哄在庖屋准备晚饭,千金晾着肚皮躺在院子里睡觉,天朗气清, 惠风和畅, 若不是小桌上那封字迹潦草、言语含糊的信笺,一切都与平常无异。
榻上小几被她一掌拍碎, 毛刺扎入手心, 隐隐痛意不绝, 盛怒之后,柳不眠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晚饭时,闹闹哄哄问“师妹去了哪里”, 柳不眠自然是答不上来的——她要是知道, 也不会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