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694)
“我们没什么诉求,就是想问一声,王上可在这车架上?如今从州战事未平,恳请王上不要北行!”
“恳请王上不要北行!”
齐刷刷的声音像是一波浪潮盖过来,裴怀瑜的面色就稍微变了变,他仍旧带笑似地低头:“各位说笑了,殿下自然不会离开从州。只是从州如今并不平宁,幼妹体弱,两位世子年幼,故而暂且去京畿小住。向来是起了什么误会,才有今天的冲突。”
他眼神示意身边人,立刻有人捧了金银过来,那为首的不接:“既然如此,烦请打开车帘,令我等远远参见王妃与世子,若无他人,我等即刻让行。”
“放肆!王府女眷岂容尔等窥探!”
两边的侍卫拔出刀来,前面挡路的士兵也齐刷刷降下了矛:“裴大公子,今日非是我等蕞尔小民胆大包天,非要冒犯您。只是如若王上离开从州,恐军心有变。今日在此之人,不过十之一二,他日再若拦于道上,便是万万人了。”
刀光与刀光相互映照,两边的脸都被照得雪亮。忽然帘子一声轻响,有人从车上下来了。
是第五翳,他今天穿了藩王的常服,佩冠系玉带,手中一把明珠佛面竹杖。当手杖笃笃点地声靠近时,原本朝向彼此的刀刃都向下低了低。
“无礼。”他说。
士兵们低下头,却并没有让开:“殿下恕罪。”
“我与舅兄护送我妻归京,难道要提前奏报尔等。孤不知孤这个王作的,竟似被囚在从州一样。”
其实确实如此,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出来。士兵们低着头,为首的那个单膝跪下:“王上,沉州人心思动,军心不稳,您此时北去,纵使是护送王妃,也难免引人不安啊。王上三思!”
“王上三思!”
第五翳似是叹息着摇头了:“平身吧。”
“孤知尔等惶恐,此时的确是孤思虑不周。今日孤便留在此处,与尔等共赴营中,以示孤平乱决心。王妃便交于舅兄护送,孤不离从州。”
“殿下千岁!”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开始有人高呼。
“殿下千岁!王妃千岁!”
裴怀瑜紧紧地盯着第五翳的侧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突然又被一个影子撞乱。裴清秋也下车了,她甚至牵着两个世子,一步一步地走到第五翳身边。那位表情平静的藩王转过头,在意识到是谁的瞬间,那张脸上的表情显现出细微的裂痕。
“你下车做什么?”他低声喝问,“回去,阿秋!”
裴清秋不说话,她捏了捏年纪大些的那孩子的手,稚脆的童声响起来。
“父王既不离从州,我为瑜川王世子,亦不离此地!母妃与常弟亦作此想,既受从州供养,便守从州之土,不见从州平宁,誓不北上!”
“殿下千岁!王妃千岁!世子千岁!”
在一片沸腾的欢呼声中,裴怀瑜冲过来拉住妹妹的手:“别胡闹!小妹!这不是你发小孩脾气的时候!”
裴清秋甩开了他的手,抬头看向第五翳,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五翳慢慢地把脸转过去,默然无语,他感觉到裴清秋正在他手腕上写字。
【你设计的,对吗?】
【你的人,对吗?】
那指尖顿了顿,突然用力地用指甲在他皮肤上划了什么。
【我,绝,不,独行。】
从州闹起来的事传到嬴寒山耳边时,她正预备着接下一碗血酒。
北上作战以骑兵为主力,除去赵一石的燕字营,最重要的战斗力还是乌兰古部的乌骑军。在出师之前,整个部落要按照老规矩来一场乌兰古部的誓师。
驻地里的老幼都穿上了节日时的衣服,彩色的披帛和打磨得光滑的玛瑙在她们的肩膀上跳舞。图卢·乌兰古又戴上了那枚金色的耳坠。
用作祭祀的三牲被分别割开喉咙,她盛了半碗带血的酒,双手端起。
天边是艳丽的金色,将要垂落的暮日像是把天割开了一线,坠出血样的赤红来。
这浓郁的艳色覆盖在每一个乌兰古部族人的身上,覆盖在披了甲的乌骑军身上,也盖满了图卢手中那碗血酒。
她低下头,从碗中啜饮一口,嘴唇就沾上鲜艳的颜色。图卢抬抬手,把那碗双手递给嬴寒山。
嬴寒山看着眼前这个舔着嘴角血的女人,一瞬间觉得她真是一头狼,刚刚咬断猎物的喉咙,正好整以暇地清理着自己的皮毛。她从她手里接过碗,图卢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
“这算是第一次你正经带我们出去打仗吧。”
“怎么了?紧张?”嬴寒山端着血酒,对她笑笑。
“没有,”图卢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点期待如今这样的局面了。我有没有告诉你,我那时候就很喜欢你?”
嬴寒山微妙地挑了挑眉:“这天下喜欢我的人可多了。”
“但是——”
她仰头,把那一碗赤色一饮而尽。
“想让我并肩作战的,你们算是其中之一——”
啪。那碗被丢在地上摔碎,艳丽的赤色映照着天空。图卢转过身后退一步,退至嬴寒山身后。
“出战!”嬴寒山抹开嘴角的血,高声。
“出战!”女骑兵们欢呼一样应合。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出战!
第332章 最后一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