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归鸾（重生）(253)

三十丈开外的场地上，负责举靶的是两名侍卫，一人着红衣，一人着黄衣，他们将靶举过头顶，并不停地在场上来回跑动。

侍卫虽穿戴了护具，但为避免发生误伤的情况，这次比赛她们用的乃是墩子箭。

这种箭是平头箭，不加镞，即使射到人身上，也只会造成钝伤，是以多用来作为习射时的靶箭。

以石灰粉涂于箭头，射在箭靶上便会留下白点。六箭全部射完后，以留在箭靶上的靶数多少计算胜负。

只见姜澂鱼从箭箙中取过一支箭，一手握弓，一手搭箭，而后缓缓拉动弓弦直至满弓点，待瞄准后，嗖地一下，离弦之箭直直冲向箭靶。

二人几乎是同时射完了六支箭。

两名侍卫举着箭靶跑上前来，报靶官也赶紧跑了过来。

众人连忙围上去看，只见真珠公主所用的那只箭靶，白点全都集中在八靶至十靶之间，一一数过去，靶数总和竟高达五十二靶。

对于这个成绩，真珠公主很是得意，扭头去看姜澂鱼所用的那只箭靶。

只见那只箭靶上只有正中间红心处留有一个白点。

见状，真珠公主不由得笑出声，奚落道：

“虽说是有一点准头，但也只有‘一点’，哈哈哈哈——”

这时，负责为姜澂鱼报靶的那名侍卫却有些欲言又止。

待真珠公主笑完，他才小声嗫嚅道：

“回陛下，小人眼见着、眼见着……姜二姑娘这六支箭，全部正中靶心，是以总靶数应为六十靶。”

“不可能！”真珠公主指着那名报靶官怒骂道：“她怎么可能箭箭都正中靶心？！一定是你替她谎报，这不公平！”

“哦？那公主觉得怎样才算公平呢？”姜澂鱼悠悠问道。

见她这副温顺的样子，真珠公主愈发咄咄逼人起来。

“除非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再次射中靶心，否则就是串通作弊！”

姜澂鱼不怒反笑，语气平静而从容。

“三十丈是你的上限，却绝非我的上限，我愿意站在这同你对决，公平地赢你，实际上，我已经给足了你体面。”

真珠公主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讥诮道：

“你的意思就这还是你让我？呵——真是可笑！你与其在这口出狂言，不如拿出些真本事。若是不能，便趁早认错，我可以不多做计较。”

姜澂鱼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公主今日无端言语攻击我在先，现在无凭无据又来污蔑我的人品。我本不欲对外人自证些什么，清者自清，可若是按公主的逻辑，我如果不照做，那就是理亏心虚。呵——”

这时，赫连锐怕事情越闹越难看，连忙硬着头皮出来劝和道：

“我看没必要再比了。姜二姑娘所用的这只箭靶，靶心处的白点异常明显，一看就是被多次击中累积下的。姜二姑娘人品贵重，毋庸置疑，是小妹言语无状。”

他扭头斥道：“真珠，你不要无理取闹，快同姜二姑娘道歉，你一个姑娘家，作甚如此争强好胜！”

“凭什么？！”真珠公主梗着脖子，不服输地说道：“除非她能真的赢我，否则休想我对她说一句软话！”

听赫连锐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定性为姑娘间的争强好胜，姜澂鱼拧了拧眉，亦是有些不赞同。

“可汗此言差矣，捍卫自己尊严这事不分男女，输赢事小，名声事大。若是因我一人累及大祈的声名，那就——万万不该了。”

话音一落，她抄起一旁的箭箙，将其置于马腹一侧，而后背起弓，一个翻身跨上马背。

玉骢马打了个响鼻，似是被姜澂鱼身上那股四溢的战意感染到了，在原地踱着步，跃跃欲试。

姜澂鱼居高临下地看向真珠公主，此时，她眼中的平和与淡然已尽数褪去。

“我从不屑说谎。刚才我说让你，是真的有在让你。可惜，公主似乎并不领我的情。”

她低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自信与张扬。

“那就如君所愿——我会赢你，彻底地赢你。”

话落，她用小腿轻踢马腹，玉骢马得令，载着她几个起落间便到了三十丈开外。

她并未勒住缰绳令其停下，而是*继续保持着前进的速度直接扭身，射出第一支箭。

箭矢嗖地一声划过围观众人的耳畔，啪得一下直中箭靶红心。

有围观官员大声怒斥她道：

“放肆，陛下还在此处，怎可箭指天颜？！”

陆廷渊抬手打断那名官员的话，“无妨，休要吵嚷。”

周围人顿时住了声，场上静得只有马蹄踏过地面的哒哒声。

说话间，玉骢马又跑出去约莫十来丈，姜澂鱼的第二支箭紧跟而来。

嗖得一下，又是正中靶心。

真珠公主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她隐约知道自己大概是误会了姜澂鱼，可是却没脸喊停这场荒诞的“自证”闹剧。

紧接着，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箭几乎同时朝着箭靶飞来，又接连落在靶心处。

此时，姜澂鱼所在的位置，已是六十丈开外。

围观人群感慨道：

“六十丈，这可是上好的弓箭手才能驾驭的远程发箭距离。”

“五箭都正中靶心，真是厉害啊！”

“快别说话，最后一箭了。”

这时，姜澂鱼勒住缰绳，调转马头面向前方的众人。

而后她解下了头顶束发的发带，将其蒙于双眼之上。

围观的众人纷纷猜测她为何突然停下，有眼尖的说道：

“快看！姜二姑娘竟用发带将眼蒙住了！她——这是要蒙眼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