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归鸾(重生)(275)
完成后,她用手肘碰了碰身后人的后背。
“你写好没有?”
“好了。”
闻言,姜澂鱼正欲转身,却被陆廷渊用一只手反捂住了眼睛。
待将手中的天灯放飞后,他才松开手。
“我根本没想看,你干嘛捂我眼?”
姜澂鱼控诉道。
陆廷渊眉眼含笑地看向她,“你惯会耍赖皮,被你看见不灵了可不行。”
这下,姜澂鱼倒真有些好奇。
“那我来猜猜你写的什么——海晏河清?抑或是天下太平?”
“不是。”陆廷渊将火折子递给她,催道,“该你去放了。”
“那你也转过身去。”
姜澂鱼一边将天灯藏到身后,一边推着陆廷渊转身。
后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双臂交叉,眼睛一阖,转过身去任她摆布。
望月楼是皇宫中最高的建筑,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此时他们在望月楼最高层,自然能将宫城乃至附近坊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将手中的天灯点燃后,姜澂鱼松开手,天灯便缓缓升向空中。
放眼望去,不止他们这两盏,此时空中飘浮着的天灯数以百计。
一盏盏天灯载着人们的祈愿从地面缓缓升腾,一朵朵焰火在半空中相继绽放,将夜空照得灿如白昼。
此情此景,美得让人如坠梦中。
姜澂鱼有些微微失神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而后拉了拉陆廷渊的袖子。
“你快来看——”
她望着夜空,星河倒坠入她的眼中,辉煌而璀璨。
而陆廷渊望着她,眸光如月华般温润,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缱绻。
他终于明白,为何有人为博美人一笑情愿一掷千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似乎也成了可以理解的荒唐。
这一刻,他真想为她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挥霍干净。
姜澂鱼扭头望向他,眸光清亮,笑意分明。
“你看好不好看?”
银河如练,无数颗星星朝他们眨着眼睛。
星星有很多,可月亮却只有眼前这一个。
独一无二的,无与伦比的。
陆廷渊轻笑一声,眼中柔情径自蔓延。
“好看。”
听到他的回答,姜澂鱼嘴角笑意逐渐扩大,陆廷渊伸手揽过她的腰,她便顺势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你到底许的什么样的愿望啊?除了国泰民安,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陆廷渊微微勾了勾唇角。
“身为人君,河清海晏是需要朕去努力才能实现的事,与其祈求上苍,不如要求自己。”
他扭头看向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惟有生死是我不可掌控的,那是神明的领域。而如今,神明已将我最想要的还给我了,此刻你还能这么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同我这么说着话,让我觉得——
生命真是再好不过了。
见他口风如此紧,姜澂鱼放弃追问。
二人看了好一会儿灯,她才小声提议道:“出来好一会儿了,有些冷,我们回去吧?”
陆廷渊点点头。
姜澂鱼又说:“回去我要坐辇车。”
“好。”陆廷渊有求必应。
二人下了楼,没有看见身后有两盏天灯渐渐靠在了一起。
其中一盏四面都绘了画,并分别写有“家人常健,良人相伴,四季三餐,岁岁平安”字样,落款位置画了一只小鱼。
另一盏则是简单许多,上面只有一面绘制着一副女子小像,旁边还写着:
若有神明,佑吾挚爱,苦厄灾祸,吾躯相代。
落款是一个“渊”字。
两盏天灯在夜空中紧紧相依,载着二人的祈愿越飞越高,飞过宫墙,飞过树林,飞过荒野,直到消失在夜色尽头。
辇车避开人多的路线,将二人送至宫门口处。
姜澂鱼欲要下辇车,陆廷渊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人。
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姜澂鱼此时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见状脸有些微红,小声嘟囔道:
“快放我下去,今天都第几次了,你休要贪得无厌。”
说罢就欲去扒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却被人一用劲拽进了怀里。
“今天最后一次,亲完就放你下去。”
姜澂鱼听见耳边传来一道蛊惑的声音。
她脸颊微红,闭着眼凑上前去,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这样总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陆廷渊心满意足,这才放开拉着她的手,看着她下了辇车。
日子很快便到了正月初九那日,宣平侯府举办了一场极为正式的认亲仪式,京中有名望的人家基本都到场了,就连昌平公主都亲至现场观礼。
当然她这次可是奉了皇兄的命令光明正大出宫的,出宫时皇兄冷着脸交代她要看好阿嫂,别让些没眼色的往她身边凑。
她乐意之至,拍着胸脯向皇兄保证说:
“放心吧皇兄,我保证今日阿嫂身边连一只公蚊子都不会出现。”
陆廷渊听了这话嗤笑一声,“正月里别说公蚊子,活着的蚊子都难找。少嘴贫,把交代你的事做好,回来有赏。”
于是昌平便屁颠屁颠地出宫当皇兄的蝇拍去了。
宣平侯夫妇端坐上首,先是受了姜澂鱼的请茶礼和叩拜礼,而后又回赠其刻有谢字的家族玉佩以及珍宝若干。
最后在族长的见证下,取姜澂鱼的小名阿鲤冠以谢姓,并记于族谱之上。
自此,“谢鲤”就成了宣平侯夫妇过了明路的干女儿。
认亲仪式结束后,当日宣平侯府又大办了一场宴席,广宴宾客,姜绍与谢奕喝了个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