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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眼无声(94)

作者: 愿为南流景 阅读记录

姜暮还没说话,陈立荣又道,“没错,大人工作上的纠纷还轮不到一个小孩子掀翻桌子。”

姜暮彻底顿住,感觉自己凉透了,良久虚弱地抵抗,“那……那又怎样?”

陈立荣道,“说明你掀翻桌子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姜暮局促,“什……什么原因?”

陈立荣道,“一个让你约他上山后还要继续跟他剧烈争吵的原因。张文斌在饭局上要说的事其实是……”

姜暮崩溃,急促地打断他,“我说了我没有被张叔叔……性侵。”

陈立荣顿了顿,盯着姜暮逐渐激动的表情静了下来,面前的女孩儿已然是强弩之末,这样紧迫的强攻之下,她竟然有着极高的意志力,始终不曾松口。

陈立荣下意识摸了摸后脑的板寸和后颈,给自己片刻思考的时间。

尽管陈立荣很坚持自己上述推断,可是饭局上李舰和姜源的确也强烈阻止张文斌说出那件事,总不至于他们也知道性侵的内幕吧。这显然不可能。

陈立荣道,“那你们还能因为什么在山上争吵?”

姜暮道,“不是我和他争吵——”

不是她,还能是谁?

陈立荣道,“你离开新城饭店的具体时间?”

姜暮道,“大概……10点。”

陈立荣道,“张文斌在你走之后从新城饭店出门,在10点30分就已经到达小双山,而你却说你10点50分才到,那么10点到10点50分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姜暮遽然扯住校服衣摆,道,“在……在马路上……乱走。”

陈立荣道,“一个人?”

姜暮道,“对。”

陈立荣道,“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没有人能证明你不在案发现场。”

姜暮将校服攥得更紧道,“对。”

这时,门被敲响,安茜递给陈立荣一个巨大证物袋,说了句,“新发现”,又小声说话好半天,才离开。

陈立荣回到座位,问道,“你姥姥是厨师?”

姜暮点头,“对。”

陈立荣道,“小时候你应该很幸福吧,有一个会烧菜又疼爱你的姥姥。”

姜暮道, “对。”

陈立荣问,“你姥姥会剔骨?”

姜暮道,“是。”

陈立荣将刚带进来的证物袋放到桌上,戴上手套,取出一个羊皮套,轻轻拍了拍,“看看这个东西?熟悉吧?”

羊皮卷看上去很陈旧,已经发黄了,有的部分皮质还有磨损,看上去就是个老物件,看得出来曾经经过精心保养,但因用过太多年而出现斑驳褶皱。

姜暮当然熟悉,她还知道羊皮套一旦被展开后,里面是一套刀具。

陈立荣打开羊皮卷,里面插着十几把刀,个个锃亮,能照镜子,刀刃磨得锋利无比,比纸还薄。可惜的是,皮套子中间有个缺,缺了一把刀。

姜暮神色变了又变,隐隐不安。

陈立荣又将装着一把带血的剔骨刀的证物袋拿出来,将套着证物袋的刀轻松放入那个唯一空置的皮套子里,完全吻合。

陈立荣道,“这种刀并不常见,我们找了很多厨师的剔骨刀,大小形状都各不相同,我们都知道专业厨师的刀都是特别定制的,我亲自去铁匠铺问过,王老板二十年前只做过这一套,世上独一无二。”

姜暮觉得喘不上气。

陈立荣看着文件记录,道,“现在我们在刀上查到了张文斌的血迹,而这把刀是你姥姥留给你做纪念的,所以那天你是带着这把刀上山准备杀人的。”

仿佛突然明白陈立荣在讲什么,姜暮突然惊恐,“不是,我没有,这把刀……丢了。”

陈立荣道,“什么时候丢的?”

姜暮深吸一口气,目光晶亮,却迟疑很久,才道,“我……我不记得了。”

陈立荣沉声,“又是不记得,跟你的校服一样,都莫名其妙地丢了?”

姜暮嗫嚅,“……是。”

陈立荣道,“案发当晚,当时下着大暴雨,你一个女孩有什么理由在路上闲逛半个多小时,为什么不回家?”

姜暮道,“我……我当时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在在雨里走走。”

陈立荣道,“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姜暮捏紧了指腹,神色晦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凄厉的雨夜,她摇头,“这……与本案无关。”

陈立荣道,“你不肯说,我有理由怀疑你离开新城饭店之后,直接就去了小双山上。”

“我没有——”她已经说过很多次。

陈立荣道,“但是有证人能够证明你10点30和死者争吵过,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

姜暮道,“这不是真的,我没法解释,那个人不是我。他看错了,或者……或者他做假证。”

陈立荣道,“他为什么做假证,你和他有什么过节?”

姜暮道,“这你难道……难道不应该去问他?更何况,你说的他是谁我都不知道。”

陈立荣道,“校服、剔骨刀,都是你的,你也有杀人动机,现在很多证据都指向你,你很可能被拘留,你知道拘留意味着什么吧?”

姜暮道,“我知道,但我没杀人。”

陈立荣揉了揉太阳穴,有一瞬间的失神。

未成年的案子他见过许多,没有一块骨头像她这么难啃的。如果她真是凶手,不该还不露出破绽,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在陈立荣盯着姜暮的这片刻,姜暮也悄悄闪躲着看了陈立荣片刻,她把双手置于桌面,十指用力纠缠在一起,突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其实我觉得……我可能……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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