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灾变世界后(199)
他抱着身上的毯子,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潮湿阴冷,他后背满是粘腻的汗。
进了议会厅,没个三天五天是走不了的。一帮老东西在台上扯着嗓子尖叫,你方唱罢我登场,吵得人头痛。
由此可见,男人多的地方,鸭子也格外多,一个抵得上五百只,算下来议会厅该有成千上万只鸭子。
蒋嵩颇觉自己有先见之明,带着毯子枕头进来,困了就往地上一躺,那群老头正烦着呢,谁也没空注意他。
这一觉本该美美睡到三天后,中途惊醒,不止因为那声雷,更因为蒋嵩方才做的噩梦。
梦里,他的府邸被查抄,地下室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被一个个翻出来,烧成一团灰烬。
还有那个女人......
蒋嵩强行打断自己的思路。
这些年来,他靠着不听不看不想,仍由管家在地下室胡作非为,既得了许多好处,又免了不少麻烦。虽然都知道总有东窗事发的一日,但人总是免不了侥幸心理。
况且也没人敢进他家门肆无忌惮地搜查,除非是上头那位下的指令。
蒋嵩的视线不由自主抬高,一直到议会厅主座,沈桉的位置上。
他老人家多年风采依旧,稳坐主席,垂眸望着那群鹤发童颜的老头你来我往,看不出是真的在看还是在发呆。
蒋嵩啧了一声,心想要是这位议会长大人把保养秘诀拿出来卖,肯定能赚一大笔,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没谁敢和帝国掌权者说这种话。
蒋嵩当年当骑墙派的时候,风吹两边倒,见沈桉势大,便投靠了沈氏,如今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依蒋嵩的想法,沈桉都做到议会长这个位置了,帝都俨然已经改姓,他实在想不出沈桉有什么必要对他这种墙头草动手,除非他碍着对方的眼。
想到这里,蒋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台上那群老头还在吵,话题是该不该向周边的安全区强行征税,今年粮食歉收,钱税和物税都收不上来,不过这帮老头觉得,问题并不出在收成上,而出在安全区上。
让军部去这几个安全区走一遭,不论是粮食还是钱税,自然而然就收上来了。
而反对者的理由也很简单,军部被调走了,谁来保障帝都的安全?
蒋嵩听了一耳朵,只觉得困乏,心想国家大事有这帮人操心,真是吃枣药丸。
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人沈议会长都没发话,他瞎操什么心。
蒋嵩又看了一眼主座,那位议会长仍然低着头,指节有规律地轻敲椅背,他几乎要生出一种错觉——沈桉是在等什么人。
或者等待某件事尘埃落定。
蒋嵩的思绪被一道剧烈的响声打断。
议会厅大门被“轰”的一声推开,地上红毯湿了一片,狂风闪电里,走来两个身披黑甲的骑士。
这是军部最正式的服饰。
领头的那个骑士走到议会厅正中央,单膝跪下,台上,沈桉蓦然抬头。
一道干哑的女声落地如雷。
“禀报议会长,内城二百五十余户窝藏畸变种及私下豢养者,已查抄完毕,名单齐备,听候处置。”
片刻,台上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似乎等这一刻已经很久。
“既然万事具备,便都杀了吧。”
拾荒者(十)
105
*
议会厅乱成了一锅粥,哭声喊声连成一片,甚至有人企图以头撞柱,临到头又舍不得这大好头颅,被随后进入的宫应派人拖了下去。
宫应身后,一长列黑甲卫兵把这些哭天喊地的大人们一个个押下去,蒋嵩气还没出一口,便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卫兵从地上拎起来,丢上囚车。
车开往刑狱司的方向。
宫应摘下厚重的头盔,面无表情地旁观这场闹剧,讥讽道:“这些老爷从前不知道借刑狱司捞了多少油水,如今自己要进去,倒是知道害怕了。”
“宫将军这话有趣。”宫应身后,青年脸上浮着浅浅的笑,他拂去衣角沾上的雨珠,徐徐道,“谁不害怕刑狱司呢,里面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当初不是还查出来,刑狱司那一对兄弟......”
沈溯说到这里,自觉住了嘴。
当初,是十三年前的当初了,沈溯敏锐地意识到,这件事不论对沈桉,还是对宫应来说,都是不能提起的禁忌。
但这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让他着迷,沈溯私底下查过,十三年的过往仿佛被谁刻意遮掩过,他如何动用人脉资源,都只能得到零星碎片。
议会厅很快归于沉寂。
宫应抓人下狱一整套流程相当娴熟,不用沈桉多嘴,有罪的被押走,无罪的打发回家,都是些酒囊饭袋,一见兵就软了,方可等人又只是来汇报工作,见后续有人处理,也不再插手。
偌大的议会厅里,竟然只剩下三个人。
沈桉淡淡看了眼这个便宜侄子,声音没什么情绪:“你还不走吗?”
沈溯还没回答,身旁的宫应先低低笑了一声。
那声笑沉闷低哑,近乎嘲讽。
他目光在这对舅侄间转了一圈,道:“或许是沈公子有什么事想问问我们英明神武的议会长呢,毕竟是亲侄子,我们议会长能答还是会答的。”
沈桉从主座上走下,捏了捏眉心,淡声道:“宫将军。”
宫应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沈桉面容疲倦,耐着性子同沈溯道:“听闻你最近在军部实习,如何?”
沈溯挑出几件能说的,斟酌道:“尚可。方队长和楚将军都对我很照顾,今日我同外勤组出任务,想到您这边应该有动作,完成后便来了议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