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灾变世界后(200)
沈桉等了一会,见沈溯没有再想提的,道:“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感想吗?”
沈溯不解地睁大眼,摇了摇头。
“那看来你已经有偏向了,把方可排在楚北倾前面,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后者。”沈桉道。
沈溯默然。沈家子嗣稀薄,后面几个堂弟都不成器,他确实是最有希望继承沈桉位置的那个,但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和自以为是继承人,还是有区别的。
沈桉这话是在敲打他,沈溯斟酌答道:“方队长行事果断,颇有林上将遗风;楚将军也很好,柔而不弱,只是侄儿毕竟年轻,免不了更喜欢前者做派。”
宫应忍不住嗤笑道:“沈公子真的不是因为更喜欢林家和方家吗?”
沈溯不语,拿宫应的话当耳旁风。
沈桉摆了摆手,制止道:“算了,小溯,这边还要议事,你回去吧。这些日子在军部,你母亲该想你了。”
沈溯点头应是,议会厅大门厚实沉重,沈溯却毫不费力地推开,风雨灌入衣领,门外夜色昏茫。
身后遥遥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记得保管好你的项链。”
沈溯蓦然回首,议会厅高台之上,沈桉面目模糊,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他耳中,在他心上猛然敲了一记。
......项链。
沈溯右手摸上胸口,沈家每个孩子出生时都会在脖子上挂一枚长命锁,他的不一样,是沈桉亲自打的。
他的拥趸也将此视为他是沈桉选中的继承人的证明。
那枚长命锁被他拽出一角,鎏金的丝绦点缀在脖颈上,分外好看。
......
议会厅的门被关上。
沈桉左右看了看,似乎很享受空荡荡的议会厅,找了张椅子坐下,随口道:“小姝很快也要回来了。”
宫应猛地抬头,那张从来只写着冷嘲和热讽的脸上,一瞬间生动起来,如一捧热油淋上叉烧鳜鱼,活色生香。
沈桉撩起眼皮,平淡地望他一眼,继续道:“姜维也会跟着回来,锚点足够多,才好引蛇出洞。”
“届时你见了他,不要又像从前一样掐起来,惹人笑话。”
“笑话?”宫应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这两个字,面沉如水,“难道我还有让人笑话的余地?沈大人,我没办法和姜维和平相处,抛开他当初在军校的时候害我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不说,就谈他十三年前和您演这出戏,把我当猴耍,我就没办法不恨他。”
宫应道:“我以为这些年我没那么讨厌他了,可是您一提起来,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就当是看在我给沈大小姐当了十几年狗,也为您鞍前马后这么多年的分上,饶了我吧。”
沈桉微微蹙眉,别开眼,轻声道:“小姝未必这么看你。”
宫应笑了一声,道:“那我真是该感谢沈大小姐给我留一份体面。”
沈桉摇头,不欲继续说下去,径直转了话题:“不论怎样,姜维是计划不可或缺的一环,只有锚点齐聚一处,计划才能正常进行。”
“沈家人只是祂们降临的容器,最开始祂想降临在我身上,我吃掉了祂,得到了天赋[预知],我那时才知道,我们面临的是怎样的未来。”
沈桉叹了口气,通过言语梳理思路:“畸变种和异能者越多,祂降临得就越快。我甚至怀疑研究院也有祂的人,不然异能改造在大灾变刚刚开始的时候屡屡受挫,为何在几十年前就能突飞猛进,真当紫微星降世,研究院那几亩地忽然就长出几棵好笋不成?”
“不过我后来仔细翻看那个亚当的记忆,发现祂们并不是铁板一块,有人想螳螂捕蝉,有人想黄雀在后。于是我和黄雀做了个交易。”
宫应问道:“什么交易?”
沈桉目光有些空,似是回到了那个多年前的夜晚,大雨如注,他依照记忆里的仪式摆好材料,烛焰忽明忽灭。
那个声音问他:“所求为何?”
他回答:“你我合作,共歼螳螂。”
对方久久没有出声,沈桉便也不答,在超自然的力量面前,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摇尾乞怜。
沈桉无所谓自己像不像条狗,他只想把入侵的蝗虫赶走,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良久,对方答道:“可。”
宫应点评道:“难以想象,沈大人也有少年意气的时候。”
沈桉瞧他一眼,道:“我猜你是想说我莽撞,宫应,你这样说话,小姝恐怕嫌累。”
宫应又不说话了,他脸色变换了一会,才道:“沈大人说笑。”
沈桉道:“笑恐怕是笑不出来,我只觉得累......和那位达成契约后,我便着手布局,在我看到的未来里,姜维是锚点,沈姝是锚点,那些进化速度超乎寻常的畸变种也是锚点......”
“于是我让小姝盯着姜维,以泽被我派出去找碎片,顺带收拾那些进化得太快的畸变种,火种计划也被启动,我让宋非羽那孩子带着部下跑得越远越好,至少帝都没了,新世界的人类还能有个栖身之所。”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沈桉的脸白得像鬼,他却浑然不觉,继续道:“哦,碎片。对了,这东西我最初以为是逃生的木筏,后来发现它确实是木筏,只不过不是我们的木筏,是祂们的。”
沈桉难得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宫应分析了几分钟,琢磨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议会长,你是在和我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闻到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潮湿气息,顿觉松快。
他没有回头。
“我是在托孤。”沈桉的声音在风雨中模糊不清,“网已经织好,我年纪大了,和螳螂陪葬是没什么,可你还年轻,小溯也还年轻,这是我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