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灾变世界后(245)
言语之间,竟已经断定是她害死了阿虎。
醉汉却以为这人是帮自己说话,连连点头:“对啊,刘嫂,还在祠堂呢,祖先牌位前,慎言。”
刘嫂不依不饶:“我就是要在祠堂讨个公道!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家丫头害我儿子落水,之后就有人找到了他的尸骨,祖先牌位在上,若是没个公道,我也不活了!”
她哭道:“我们老刘家就这么一个嫡长孙,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还被这丧门星给害死了!”
醉汉额间青筋突突地跳,他向来对女人哭没办法,自己家的可以打,别人家的,打坏了还要赔钱,不值当。
于是他推了一把身后的女儿,努嘴道:“去,做错了事就该道歉。”
女孩踉跄几步,方才站稳,脸上浮出一点红晕,像是刚才被推那一下就不胜霜雪。
这点嫣红缀在她苍白的脸上,不似花叶零落,倒似海棠吐蕊。
刘嫂心中便浮起念头,长成这样,也难怪阿虎爱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气氛僵持不下,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语气放缓:“邻舍一场,我并不想闹大,但总该有个交代,要不你们赔钱了事,要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望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叔。
她顿了下,才说完后面的话:“要么你家赔我个孩子,阿虎还没成过亲就去了,我怕他被人笑话,你家女孩儿得给我家阿虎做媳妇。”
这便是要配阴亲还白得一个女儿的意思了,旁边围观的人有些已经在议论了,更多的是在看笑话,他们巴不得闹得更大点好。
祭礼年年都有,笑话可不是天天能看。
醉汉在人群围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太高兴了,但顾念这是祠堂,到底忍着。听到刘嫂的要求,他不是没想过息事宁人,但问题就在,他这个便宜女儿总不能同许两家。
他只好望向一旁的堂弟,这事他们是商量过的。
两道目光同时集中在他身上,二叔微微挑眉,奈何脸上千沟万壑,看起来倒像条晚年发福的癞皮狗。
他缓缓道:“言言才多大,这未免残忍了些,不如我替她赔你点钱算了。”
他目光转了一道,没有看刘家嫂子,倒是去寻女孩,他有些遗憾,没有在小姑娘眼中看到感激涕零的神情。
刘家嫂子神情有些松动,她本来就是要出一口气,挑着祠堂发作,也是看那女鬼不在。
二叔便懂了,拍了拍女孩肩膀:“去,给刘嫂磕个头,此事便算了了。”
就这么了了吗?
女孩蓦地抬头,她方才一直不说话,旁人便默认她是怯懦,但是此时真正看清她的神情,他们才发现,这孩子不是胆小得说不出话,而是不在乎旁人说什么。
包括刘嫂大放厥词,她也毫不动容。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人觉得这样一个人,是不该被欺侮的。
二叔心中升上一丝不安,觉得事情有些脱出控制,可是仔细想来,这种超脱掌控感并不是今日才有的,而是早在几日前,女孩扼住自己手腕时就有了。
他企图找回做长辈的权威:“言言,听话,给人道歉。”
“磕头”变成了道歉,但是已经没人在意这点言语官司。
因为女孩的话更石破天惊。
她挺直脊梁骨,眼睛一眨不眨,道:“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呢?就因为你们强行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我就必须吃这口屎不成?”
她又冲刘嫂冷笑道:“给你做儿媳妇?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你那个儿子配吗?”
她往地上唾了一口:“我看是‘呸’!”
众人震惊。
对付刘嫂这种人,你不能和她讲理,她自有一番胡搅蛮缠的道理,但你可以比她更疯,恶鬼只会怕更恶的鬼,恶人也只会怕更恶的人。
这是宋言教给她的道理。
几点唾沫星子溅到刘嫂脸上,她生平哪里受过这种辱,下意识便要呸回去,但看见女孩兽般锋锐的眼神,她心里又犹豫了下。
这一退,便再也进不了了。
刘达终于站出来阻止这场闹剧,他挡在刘家嫂子身前,隐晦地看了眼女孩,道:“这是祠堂,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一句话,各打五十大板,给两人之间的争斗划上句号。
围观的人逐渐散开,其中一方偃旗息鼓,这架也就没什么好看了。
看着刘家人走远,二叔才道:“言言,谁教你的这些话,这可不是好女孩儿该说的。”
他看着这孩子的模样,觉得自己作为长辈,有必要管一管,哪有女孩儿出口成脏的,就算是以后跟了自己,也是要改过来的。
女孩却道:“二叔,你说我娘是好女孩儿吗?”
二叔沉吟片刻,答:“这......当然是的。”
牌位还在十几米外摆着,他敢说不是吗?
不然晚上该做噩梦了。
女孩随即笑道:“二叔,那‘好女孩儿’的牌坊有让屋后井里的水更清一点吗?”
山人信奉水鬼会被困在溺死的地方,永世不得超脱,因此尸骨是绝对不能埋进土里的,不然便会污染了稼穑的土地。
后山的坟地,也大多是衣冠冢。
二叔便不好说话了。
他看见女孩盈盈一笑,从他身前经过,竟是直接绕过他,往祠堂里头去了。
他目送女孩进去,心里忽然升起一种预感——她会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永远消失在他视线里。
......
祠堂里间是很安静的。
先前在外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进了里面,也自觉收敛声量,低头垂眸,一派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