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夜(42)
“不然呢。”程知阙笑了声,“我看着很像广施恩德的慈善家?”
付迦宜笑着摇头,“一点也不像。”
可就是因为他不是慈善家,她才觉得这份特例和偏爱来得独一无二。
默默无闻才显得尤为珍贵。
过了会,程知阙手机响了,中途出去接电话,座位只剩下付迦宜和庄宁两个人。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庄宁叫人将餐具撤走,摆了个琉璃花瓶在桌上,里面插一束铃兰花。
庄宁无意提起:“我记得阙哥的妈妈很喜欢铃兰,阙哥每年回去看她,都会先去趟花店。”
这消息来得意外,付迦宜默默记在心里,问他:“你跟程知阙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阙哥都在七大上学,不过他大我很多届……”
说起来,能和程知阙相识,倒也是戏剧性的一出偶然。
庄宁读大学的时候,程知阙还在读研。
他一直知道他们学院有这么一号人物——计算机水平一流,在校期间拿过不少国内外奖项,每一项单拎出去都是十足的含金量。
07、08年那会互联网普及率极低,找工作不容易,更别提在校期间找兼职,简直比登山还难。
形势严峻的情况下,他偏偏出了岔子,被雇主以犯错为由拒付薪资,甚至面临被起诉的风险。
程知阙恰巧是雇主那头的红人,三言两语替他解决了这事,也帮忙保住了兼职。
后来庄宁问过程知阙,当时为什么会帮他。
程知阙只说了一句:没别的原因,只是想看看以你这种半吊子水平究竟能走多远。
回过神,庄宁对付迦宜说:“当时因为阙哥这句话,我闻鸡起舞,发奋图强,毕业设计在我们导师那居然拿了A+,你敢信?”
付迦宜忍不住笑出声,“不过话说回来,这回答问题的风格真的很符合程知阙。”
庄宁悄悄吐槽,“是的……个人风格简直不要太鲜明。”
他们正聊得起劲。
当事人接完电话,推门进来的时候,被路过的女服务员撞到。
女人典型的欧美长相,穿一套修身的黑白工作服,身材凹凸有致,性感有余,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托盘,走前丢下一句“抱歉”,远远朝程知阙抛了个媚眼。
即便当事人不为所动,可付迦宜离远看这场面,还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她忽然问庄宁:“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吗?”
她从没问过程知阙类似的问题,好像一直以来都在刻意回避跟他讨论这些。
庄宁明显被问住了,快速思忖两秒,高情商地作答:“阙哥绝不是滥情的人,外表和内在不一定能成为衡量喜欢或不喜欢的标准,重要的是被他认定的那个人本身。”
尾音落地,程知阙过来了。
他坐到她旁边,将手机丢到桌上,“在聊什么?”
庄宁模棱两可地笑说:“就随便聊聊,没说什么特别的。”
接连喝完两杯橙汁,付迦宜起身要去洗手间,被程知阙叫住:“等等。”
她疑惑:“怎么了吗?”
“你口红花了。”
“我去补一下妆。”她从包里翻出化妆品。
程知阙揽过她肩膀,拇指覆上去,帮忙拂去她嘴角多余的口红晕染,“好了。”
等付迦宜离开后,坐在对面的庄宁“啧”了声,痛心疾首:“阙哥,我劝你们俩别太暧昧,我一个孤家寡人看不得这些。”
程知阙勾唇,用纸巾擦掉留在指腹的那抹红色,“有吗?”
庄宁说:“还不暧昧吗?你刚刚的眼神就差直接把她拆吃入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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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酒馆三公里外的星级酒店歇了一晚,隔天下午,庄宁邀请他们去峡湾附近露营。
程知阙一向尊重她的意愿,问她想不想去,付迦宜自然想去,甚至高兴地到门店买了套泳衣,以及大大小小的潜水工具。
这种兴奋从上路开始持续暴涨,直到抵达目的地,看见同来露营的三人中的其中一个,瞬间从云端跌到谷底。
昨天撞到程知阙的女服务员也在,庄宁介绍说,对方叫瑞雅,是本地人。
伦古也来了,见到付迦宜,热络地喊了声“姐姐”。
付迦宜摸摸他的头,看向在他身后搭帐篷的庄宁,“今天是你们酒馆团建的日子吗?”
庄宁笑说:“不算,我想着人多热闹点,所以多叫了两个过来。”
付迦宜适时终止了话匣。
昨天那段插曲庄宁并没看到,她现在说显然已经没必要。
峡湾的丘陵海岸地貌独特,海水是钴蓝色,澄澈透明,偏地中海的加勒比风,在南法独一份。
付迦宜没了游泳的兴致,扯把折迭椅,坐在岸边扔小石子。
程知阙过来寻人时,刚好瞧见海面溅起两层水花,下一秒恢复平静。
听到脚步声,付迦宜往旁边看一眼,什么都没说,捡起几块石子,继续做自己的事。
程知阙将一支烟衔在嘴里,背风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问她:“不是买了潜水工具?不下水试试?”
付迦宜停了手里的动作,仰头看他。
或许程知阙不自知,他抽烟时总是习惯性地微眯着眼,自带几分蛊惑意味。
美色当前,付迦宜有种微妙的清醒感,知道不该“牵连”到他头上,收敛了低迷情绪,对他说:“我其实不会潜水……小时候学过,被呛到几次,从那以后打死不肯再学了,溺水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程知阙说:“还想学的话,我倒可以教你。”
“你还会潜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