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沛冬年(12)

临近饭点，却在去食堂的路上接到了康娜的电话。

她明显有点慌张：“粲粲，我怀孕了。”

“啊？”惊诧的语气太过明显，苏澈按下电梯按钮，眼神放在兰粲身上。

兰粲指指电话：“我有事，中午要出去。”

“要我送吗？”

兰粲摇摇头，安抚那头的情绪：“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那头的康娜坐在卫生间里，看着手里的验孕棒有点发傻，喃喃道：“我早上感觉腹痛请了半天假，现在在家...”

电梯门打开，兰粲快速走了出去，“你在公寓等我，我来找你。”放下手机后，朝苏澈递了个眼神，自己去门口打辆出租。

学生们放学稍迟一点，走到教师食堂门口却没看见兰老师的身影。

苏澈招呼他们：“兰老师临时有事，先进去吧。”

排队打好了饭菜，四人坐在苏澈对面，路明夸张地闻了闻盘中的饭菜：“果然不同凡响啊。”

大快朵颐的时候总免不了要聊些八卦，几个小的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又打到苏澈头上来。

有人率先出击：“苏老师，你觉得办公室里哪个老师最漂亮？”

苏澈微微抬眼，不入套：“都漂亮。”

几人啧了一声，路明着急，他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觉得兰老师最漂亮。”

“是嘛？”苏澈仔细地咀嚼，点了点头。

不起效果，也套不出什么话啊，卢敏想了想，搓搓手，有点腼腆地说出一句：“感觉苏老师来了之后，兰老师变得还挺不一样的。”

其他三个男生崇拜的眼神齐刷刷就射过去了，高明啊。

果然成功引起了苏澈的兴趣，他问：“怎么说？”

卢敏有点害羞的笑了笑：“氛围和说话的语气吧，感觉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路明本以为她是胡扯，结果这么有理有据地说出来，自己也不自觉开始在回忆里找不同。

但他是个大老粗，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又扒了一口饭，直白地对苏澈说：“我们兰老师好多人喜欢的哟～”

一胆又壮一胆，这句话刚落下，下一句就跟上来：“但我们觉得你和她最配。”

苏澈已经吃饱了，看着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像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不停，温声道：“先吃饭，我有自己的考量。”

吃饱饭，四人小队有点沮丧地朝宿舍楼走去。

路明很失望：“看来他俩是没戏了。”另外两个也跟着摇摇头。

卢敏也摇摇头，说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话：“我看未必，因为苏老师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地否认过。”

醍醐灌顶，四人小队又活过来了。

*

约莫半小时车程，兰粲匆匆赶到康娜的公寓楼下。

认识了很多年，康娜能力强，晋升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她姐姐，可毕竟还小她一岁，遇到这种事情，两个人面对总比一个人慌张好。

两步并作一步爬楼梯到她家门口，兰粲从袋子里掏出康娜给她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内很安静，客厅空无一人，她轻轻喊着康娜的名字，打开了房间门。

她仰躺在床上，套着一件白色单衣，像朵枯萎的花。

“康娜？”兰粲轻轻关上了门。

床上的人轻轻嗯了一声，有点鼻音，兰粲的心揪了一下，她知道她在哭。

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兰粲语气温柔：“还腹痛吗？”

康娜摇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流进耳朵里，她抬手抹去，

兰粲握住她的手，又问她：“给南程打过电话了吗？”

康娜坐起来，眼睛通红：“我们已经一周没联系了。”

兰粲惊讶：“原则性问题？”康娜摇摇头，别过头有点想逃避这个话题。

微微叹了口气，兰粲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摸摸她的头：“这是你们要共同承担的责任，他也没有权利避免呀，下午我陪你去检查，然后再给南程打个电话好吗？”

吃过饭后，二人一起到妇幼保健医院，挂号，排队，看诊。

等待结果的时候，康娜忽然说了句：“好不真实，突然多了一个新的身份。”

医院内的光线昏暗，她还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但眼神出乎意料的平静。

兰粲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握住她的手。

报告单出来，胎儿已经四周，一切都正常，就孕酮有点低，医生给开了点保胎的药。

到家，在康娜的央求下，兰粲帮她打了个电话，

对面一听怀孕，立马紧张得要死，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我说什么来着？”兰粲挑眉，把手机还给她，“他早就想找你了，缺一个台阶下。”

康娜斜眼看她：“说的头头是道的，怎么，你很懂男人的心啊？”

兰粲一噎，挺直脊背，拿好东西就要出门：“你男人来了，奴才退下了。”

身后的人拦住她，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很认真：“粲粲，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不是像我一样，看似精明，实则稀里糊涂的被推着就这么过了。”

直到坐上公交车，兰粲的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康娜的那句话，

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以前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圆满的家庭，足够悠闲的生活。

想要这个词很微妙，它可以很大，大到人们只能信奉苍天鬼神，跪拜九天神明，才能说出一个想要。

但它也可以很小，小到一个芭比娃娃，一根雪糕，足够填满小孩子一个夏天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