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身(65)
陆烟笑了声,“你喜欢韩汀。”
“不……”温念脱口而出,她不敢想,她把自己的感情全转移给陆烟,希望她替她去爱,“他是为了你才嗑药。”
陆烟眼睫轻颤,温念继续说:“你应该——”
冠冕堂皇。
“应该?”陆烟打断她,“那我当初应该救你么。”
陆烟不想翻过去,实在是她软硬不吃。
温念没说话,扣着衣角。
陆烟真想翻白眼,“怎么帮?”
温念慌了,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陆烟索性直说:“跟他睡一觉,行么?”
温念忐忑抬头,真同意荒唐提议。
陆烟冷笑,锋芒尽显,“我是去卖还是像你这样下贱。”
下贱。
温念胸口发闷,她看着陆烟转身关门,听见却是自己咚咚心跳。
她着了魔一样扑过去,走廊回荡着人门墙撞击的巨大声响,“你本来不也是卖的!”
婊子骂婊子。
谁又比谁干净,谁又比谁精明。
陆烟承认,“是。”
她无所谓的态度刺激了温念,死命揪着,“那要是覃昀呢,你也不管他?”
她最后的底牌,温念看着陆烟,试图寻找一丝害怕,她养成了韩汀的习惯。
可陆烟靠着门,很轻松地笑了,覃昀比她还出名。
陆烟高她一头,尾音有些坏,温念绷紧的脸落到她眼底,给可怜添彩。
“你怎么知道他。”陆烟靠近,一颦一笑妖冶风情,“韩汀?”
她挣扎,陆烟拦着她不让走,“真喜欢他就别这么卑微,说不定他能浪子回头。”
陆烟拍了拍她的脸,“你的眼睛和我不像。”
温念一顿,她分明没说过。
陆烟收手,抱臂看着她,“你好像不了解我,感情牌没用。我眨都不会眨眼。别给我扣什么高帽,我受不起。”
她眼神送客。
“还有,覃昀不需要我管。”
温念呆在走廊,这女人她毫无招架之力。
她恨自己笨,以手掩面跌坐在地,摸着哭红双眼,想到陆烟的话,又似天真笑着抹泪。
她们不像啊。
陆烟走到阳台,没拢被温念拽开的大衣,任风狂吹。
越吹越混乱。她以为可以清醒。
是覃昀先找到她,她才接纳。
陆烟深深呵一口气。
这些天的惊喜接连不断,狂轰滥炸,不清真假,唯一将他们串联的人竟是覃昀。
陆烟好气又好笑。
她拨了柯以桥的电话。覃昀人际关系何其简单,那张纸看了几眼就记住了。
柯以桥也认识陆烟的号码,几经犹豫,还是接了。
嘈杂街音混着一道清冷的女声,“我们见一面。”
56
碑上两人眉目含笑,神情之间和覃昀有些相似。
陆烟夹着烟没点。
她回和风县次数变多了,从成毅山病情恶化后,又或者,是遇见覃昀开始,她原本割舍的那些以意料外的方式慢慢渗透扰乱轨道。
是不是都像她,无论如何改变如何摧毁也不能完整的从过去脱离。
不经想,当初鼓起勇气迈出的第一步有何意义。侥幸认为在往前走,实际上却沿着脚印倒退,退到无处可退,回过头发现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还是会回到这儿,原地踏步。
陆烟对着两张陌生的照片,也许他们表情太过美好,她有些动容,像在替另一个人,问自己。
恨么。
柯以桥准时赶到,他没告诉覃昀。如果让他知道和陆烟见面的地方,他会失控。
覃昀还没办法掌握这两种相斥的感情,连陆烟都能发现,他却一而再再而三欺骗自己。
接到那通电话柯以桥就发誓好歹劝一个,他们不能越走越远。
陆烟就站在山头,黑风衣裹挟着山风,沉默地望着远方小镇,雾霭之中只剩那座高塔可见。
可能是背影看起来真的悲伤,柯以桥攒的劲儿泄了大半。
柯以桥尽量保持平静,山路难走,他的脚隐约阵痛。这是她造成的,不能对她产生同情。
可恨人的可怜处,他不必明白。
陆烟听到动静,没回头,把烟点燃。
“他呢?”
柯以桥不想答,语气不耐,“覃昀怎么可能会来。”
陆烟笑得意味深长,指腹滚了两下烟身,“是么。”
他们是要谈覃昀,但也不用那么着急,他还是想得一个道歉。柯以桥正想着,陆烟就开口。
“对不起。”陆烟回头,落在他的跛脚。
她的态度让柯以桥语塞,浑身不自在。
陆烟继续说:“你想听这个,我就说,还有吗?”
她低低笑,此间的风忽然大了。
墓碑前两束白花经不住狂风,折掉几片沾湿的瓣。
柯以桥有走的冲动,“没了。”
“真没有?”她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她对他们的答案都不在意,“你不打算帮覃昀说点什么,还是等他亲自说。”
柯以桥简直无法理解这个女人,在她平淡的情绪中明显看出她故作轻松。
他非常熟悉,她的语气不可避免让他想起覃昀。理智又时时刻刻警告,他的现状是因她,他们本应有不一样的生活。
柯以桥咬了咬牙,“你毁了他一次还不够?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
那句话那个字绕来绕去都说不出。
柯以桥抬头,凝重一张脸,她分明懂,可她却非亲口确定。
柯以桥不想被她带着走,“你们走不了多远,别招惹他。”
陆烟呼吸重了,她淡淡点头,“我也认为不会。”
柯以桥觉得她红了眼,可烟雾之中,多是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