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情书予你(44)
排风拼命吸鼻子,连着眼泪把那破瓦里的药喝了。
焦廷贵总算松了口气。
喝完药,在焦廷贵的强烈要求下,排风还是休息了一晚才上路。第二天,也不知道焦廷贵从哪扒拉出的小车,硬让她坐。
排风开始不肯。
她脱臼的是手,又不是腿。
焦廷贵振振有词的。说她一个伤号没资格挑三拣四,有那个啰嗦的劲,他都推她走八里地了!
行行行。
排风坐在车前,两条腿被山路颠簸的荡来荡去。
“要不要歇歇?”她问焦廷贵。
“这点路算什么?哥打仗时,一日负重三十里都不在话下,兵贵神速!”焦廷贵满不在乎的,推的更带劲了。
太阳很晒。
排风自口袋里翻出那块玉坠,一点一点描摹它。彩穗流苏从她指缝垂下,摇摇晃晃。她看玉坠上还有淤泥,轻呵了口气,把它细细擦净了。
不时又回头和焦廷贵拌两句嘴。
小车摇晃。
日子就是这么庸常,却有些平淡的小确幸抚慰人心。哥妹两个正赶路。不远处的高岗、一队无声的足音快步袭来,杀/意/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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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风这一生,都是在和人告别。
在两岁的时候,她告别了自己的父母。在八岁的时候,令公消失。再后来,大爷、二爷、三爷、四爷、七爷都一个个消失了。
人死的时候真的很快。
就那么一时三刻。
啪!眼睛一闭,灵魂消失,永永远远。
排风坐小车上,正跟焦廷贵有一搭没一搭扯闲篇。后者走着走着停下了,朝她做了噤声手势。排风表情一定,回首,发现林中飞鸟不见了。整个树林静的可怕,连声蟋蟀叫都没有。
风动!
尖锐的响哨——
数只裹着幽蓝的飞箭,像冥府投出的一支支邀约,杀机毕现!焦廷贵揉身而起,一对四棱铁锏舞的生风,将排风和自己牢牢护在当中。
那些箭来的极快,焦廷贵也不是吃素的。他哼的一声。一轮箭后,一队黑衣男子,各个手持吴钩向他无声攻来。
排风刚要起身迎战,被焦廷贵往后一按。他身手矫健,每一次铁锏的挥动,都伴随几个黑衣人的口吐鲜血。
那些人训练有素,伤了就退,伤了就退。是最无耻的车轮阵!焦廷贵不敢轻敌,他双手一张,愣是挥进那吴钩大阵中央。
有几人躲闪不及,头部弯曲的刀刃被他蛮力砸的碎裂!
此事今日不可善了!
排风脸一肃。一支吴钩正朝她脖子袭来,排风左右一晃,好不容易才脱离它的势力范围。排风左手脱臼,刚接上不久,灵敏度大跌!她持棍格挡,从小车上翻身而下,自顾不暇。
焦廷贵这厢也是打的火星直冒。
其实论单打独斗,这的黑衣人,在焦廷贵水准之上的不多!但他们人太多了。他见排风被缠的踉跄,赶来相救。
焦廷贵犯了个致命错误!他把后背留给了他的敌人。在他背身的同时,两只吴钩迅猛嵌入他脚踝!
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
排风神色仓惶,大喊了一声。“别过来!”
但来不及了,焦廷贵已经被吴钩绊倒,血水像泉一样涌出。
排风双眼睁的鲜红,她试图赶去,却被几支吴钩缠住。
焦廷贵这边脚受了伤,身法自然下降。从天而降的麻绳将他拦脖拽住,焦廷贵被绳劲扯的连连后退!眼睛夸张的激/凸出来,脸涨的发青!
排风用没受伤的右手抵挡袭击,拼了吃奶的劲想赶过去。她呼吸沉重,每一步都很艰难。焦廷贵被狠狠摔在树上!哇的喷出口血来。
排风慌了神。她越想过去,就越过不去!好恨!恨自己武功不够高!为什么她会这么没有用!
焦廷贵负隅顽抗,然而他的脉门已经被绳子牢牢把住。数只明晃晃的铁刀,眼看一齐戳入了他的心肺!
排风目呲欲裂,她愣是撞开了吴钩的全部攻击,冲到焦廷贵面前。
那几条刀,被她用短棍格开。
“廷贵大哥!”排风嘴唇发抖,声音发虚。
没有绳子束缚的焦廷贵在第一时间软了下来,他眼神茫然了。排风不管不顾的捂住他的伤口,但是不行!那些血依然固执的在她指缝里冒出来。
排风嘴巴张张。她在发抖,她在拼命的帮他捂。“你,你没事的!没事的……”
她念叨着没人相信的孩子话,连刘海都在夸张的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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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当上,焦廷贵居然笑了!
“想不到临死前还能听到你叫一声大哥,这波不亏。”他一开口,那些红红的,粘稠的东西就沿着嘴角滑下。那么滚烫的、刺眼的。“以后再也没人和你拌嘴了,呵呵……”
排风剎那眼前糊掉一片。她看不清焦廷贵的脸,只剩一堆黑黑红红的像素块。
她着急帮他擦掉,但那些红色擦不干净,擦了又有,擦了又有。排风声音发抖,眼珠定格不动。“怎么弄!这该怎么弄?!”到了最后,她的声线已经是在尖叫了。“不准有事!你不准有事!你还要回天波府吃我的菜!”
焦廷贵呵呵的点着头,很吃力。“我也想啊。再告诉你个秘密,排风,其实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她无语凝噎。
滚烫的泪点自眼底滚入血色,无法分清是彼、还是此。
阳光夺目。
这么好的阳光。
焦廷贵眯了眯眼睛,他吐气已经很艰难了。“真想回战场再杀他一顿辽狗啊!”可惜,可惜无法做到了。
他冲她笑笑。“现在这个担子就留给你了排风。听哥一句话,以后遇到天大的事,也不要再轻易难过了,你比你想象的更棒,更能抗事,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