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情书予你(45)
蒲扇一样的大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
血色于玉白。
就是这样鲜明!
“走吧,立刻!”他目视前方,突然大呵一声!排风被焦廷贵推的往后猛退两步。就是这一霎的转身,她看到又是一队黑衣人无声袭来。
这也是战场。
敌人并没留给他们太多时间。
排风翻身拾棍,她左右手齐动、棍中剑出鞘。那些黑衣人比刚才那一批更快,他们轻易的将她掀开,天罗地网一样的银绳出动!
连声叫声都没有。
焦廷贵的脖子以下还委顿原地不动,但他的……他的……
一股热血倒涌入脑!
排风脸色惨青,又立时转成不可思议的煞白。她尖叫着、左手持棍格挡,右手一剑一个!排风出手很刻薄!每一剑都是朝着黑衣人的心脏而去!
然而那些黑衣人并不恋战。
哪怕排风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将他们的命留下!
排风杀到最后已经失了章法,她颠簸的厉害,眼看即将被一吴钩命中背部!排风拼着被劈伤,也要将那一剑送入敌人心脏!
电光火石间。
一只清瘦的手将她往身后一拽。
那是一抹介于天地之间的亮银。
排风眼前仿佛存了个漩涡,她的视力被它无可挽回的搅住了!
但也只是一霎!
那抹银衫飞入众黑衣之中。
也不见他如何出力,那些人就纷纷往外跌去,各个口吐鲜血,毙命当场!以他为中心,周身层层萦绕肉眼看不见的清意。
一力降十会!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魑魅魍魉也是虚妄!
排风顾不上再看,正要追那几个已经飞逃而去的黑衣,却被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制止了。
“别追了,你追不上。”他说了七个字。
那样清澈而标准的官话!排风眼前再度糊成一片。“不行!廷贵大哥的头!我要廷贵大哥的头!”
“他们走远了。”他声音很淡。
排风回头看着这张清俊的脸庞,一个怪异的想法在脑中成形,豁然!像一把冰针根根刺入。“原来你一直跟着我!”她嘴唇微颤,目光诧异。“为什么不救他!?”
他一直在看着吗?就这样看着廷贵大哥被杀?
耶律皓南默了几秒,目光转开。“我说过,我不救杨家人。”
“我也姓杨,你又救我?”她死瞪着他,眼瞳中的情绪多的叫人害怕!其实排风知道答案的,但为什么事实摆在面前,还是如此让人难以忍受?
她和他之间。
从来都是一条天隙。
那条天隙下了雪,结了冰,她以为可以沿着它走近。可事实是,冰就是冰,它们那样薄,一旦真正走上去,只会连人带马坠下去。
她不再赘言,推开他放在肩上的手。
回到廷贵余下的骸体前,跪下。
排风外衣上染了很多血癍。有些是焦廷贵的,有些是黑衣人的,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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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的红火伴随着黑烟舞上青天。
排风的瞳孔里也跳动着两簇火。
收拾好一切,排风重新出发。她背上多了两把铁锏,那是焦廷贵惯用的武器。她一步一步走在径上,高马尾被山岚吹的往一边偏。
走了快一盏茶。
一道银色身形在径的那头。
她目不斜视的沿他身边经过。
“让我送你一程。”青年开口。
她没看他。“不必了,各走各路。”
“你不能一个人回天波府。”刚才那场厮杀里,并不是没有逃亡者。他们随时会回来,她依旧暴露在危险里。
“命是我自己的,别跟着我。”排风说这话时不是在置气。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排风从中午走到日落,累了就在落石上歇一歇。她没带水囊,渴了就在溪边喝一口。饿了就忍一忍。
第二天雾很大。
夜里她生的火被人重添了柴,依旧烧的很烈。
排风余光是离自己几十步开外的青年。
他没再走近她。
只这么不远不近的陪着。
排风熄了火,从窝风的大石走出。雾很大,几乎不见五指。山涧就是这样,排风只听到自己一人的脚步。
从早上走到下午,太阳依旧没升起。
排风找了块相对干燥的地方休息,这一路,也没看到什么吃的。再加上廷贵大哥猝然离世,排风没多少吃东西的心思。
正盯着某个莫须有的地方发怔。
回过神时,面前已经摆上几块被丝布包裹的干粮。
她像没看到一样,转身朝着雾的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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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越来越大,伸手不见五指。
排风听不见耶律皓南的足音,只有山涧的虫鸣在耳边重复。她头发被水汽氤湿了,目光所及处,只有自己脚下。
她步子迈的很大,很急。
排风要回的地方不是天波府,是六老爷所在的军营。昨天缠斗时,她在那些黑衣身上摘到了一块令牌。
隶属肃政史。
朝廷的人。
排风不明白,为什么朝廷的人搞这么大阵仗来要廷贵哥的命。是有人想栽赃肃政史?还是朝廷忌惮杨家?朝廷忌惮杨家确实不是一日两日。
可为什么死的是廷贵大哥。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让天波府任一位主人去死,都比廷贵哥的死更有震慑意义。
到底什么缘由?排风想了很久都没什么结果。
迷雾重重。
不止在眼前,更在前路里。
心情糟透了。
排风无法控制的回想和焦廷贵的过往。有他捉弄她的、也有她报复回去,他哇哇大叫的。还有他十六岁参军,第一次御敌回来,在烧火房吹水自己收割了多少人头。她面上不顾一屑,其实心里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