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情书予你(46)
排风又想起他曾说自己有泼妇潜质。
她轻笑了一声。
紧跟着,笑容敛去了。
眼下唯一该做的是尽快通知六老爷,帮廷贵哥找到真正的仇人,然后报仇。排风也知道报仇没用的,死就是死了。
可如果连仇都不报,她还能为他做什么?
山间露水重,到下午才见了天颜。排风走在小径上,眼前一派苍山迭翠,群峰竞秀,山野如洗,像一幅水墨挂画徐徐铺展开。
晚来的霞光万道,劈开群翠。
山岚习习,透着凉气,不像在六月,到像是入了秋。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排风估摸今晚还是得在野外休息。她边走边拣柴,觅到个下风口,生了驱赶野兽的火。
她坐在那丛火前,余光是隔壁墨发的青年。
就算听不见足音,排风也知道他一直在不远的位置。他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她总能闻到。那是,让她莫名心乱的味道。
他阖着眸在打坐。
对了。
他内伤还没好。
排风凝视他,睫毛慢慢垂下去,不再看。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少夫人会非少爷不可。那不就是个男人吗?大街上到处都是。
可如今她也明白了。
当遇见那个人,她眼中的其他异性都消失了。仿佛被黑洞吞噬,或者被黑暗隐没一样。只他一人是唯一一捧鲜活。
感情就像咳嗽、突然的心绞痛、眨眼的本能一样,永远不能被抑制。
排风抓了只野鸡,在旁边小溪开膛破肚。虽然没作料,但她手艺出众,仅凭食材本身鲜味也散发出诱人香气。
她做完也没自己吃,反而放在青年的面前。
排风不食言。她说要请他吃烧鸡,就一定会请。只可惜,不是汴京那家出名食寮的出品。
这一夜排风没有睡好。
她昨晚也没睡好。
明天应该就能到六老爷大营,她和他,以后不会再见了。
世界这么大。
没有刻意的见面,很多人,永远都见不到了。
排风睁眼到天亮。看天空澄清如洗,繁星万千,晶烁熠熠,穿越了千万光年来到眼前。
第二日依旧起山雾。
排风和青年一前一后走在薄雾中,远远的、尖顶的营帐、高耸的鹿砦栅栏都能瞧见端倪了。排风回头。“前面是军营了。”
从目测距离来看,不会超过千米。
“你还不走,是不是想送死?”
她望着他。
耶律皓南身形笔直,像一根旗帜插在那里。他是北汉人,更是辽国国师。他站在这,望向区区千米不到的宋营,这画面让人觉得诡异。
他轻轻一牵嘴角,那笑没抵达眼底。“只要你安全抵达,我自然会走。”他眸底的光像秋风中飘荡的萤火,显得微弱、平静。
排风又看了他一会,拳头攥紧。“我的安全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真的。既然你可以走的毫不犹豫,为什么又要管我的死活?你到底要做什么?”
耶律皓南望着不远处颤动的宋旗,眼中微嘲。他的脸在薄雾中透着淡淡晕光,宛如天宫神祇飞降。
他的表情像针尖,在排风心脏扎了一下。
她从不是什么蠢姑娘!也并非不懂世事的孩童。排风拳头越捏 m越紧,她突然往前一步,双手捏住他衣领。
耶律皓南没料到她会如此大胆!眼底掠过一抹微讶,俯首望她。
小姑娘刘海蓬松凌乱,黑眼睛宛如折射光线的黑色宝石,坚定和迷茫两种背道而驰的气质在她身上复杂糅合。
她眼睛真的很亮!让人心惊的亮!不锋利、不柔和、就是单纯的亮,宛如清泉流过淡白的鹅卵石,在她眉宇间舒展。
他嘴唇微张两下。
哪知下一秒,她猛地掂起脚尖,递上自己的唇。
一阵涩痛从唇角传来。
那细小的虐疼像在走电,又像心脏受到猛烈撞击。
她咬了他!
耶律皓南整个人楞住。任她发恨的、泄愤的、咬在自己唇瓣上。然后她双手都缠上来,扯紧他脖子。
他被她无限拉近。
扑通,扑通,彼此心跳都是那样激烈。
排风无法遏制心中的情潮,发疯的在他唇上蹂躏,直至一分钟后才停了。她后退一步,看那薄唇被咬的鲜红,一丝妖异的红正沿着印记缓慢渗出。
他的嘴巴被她咬破了,血丝沿着形状优异的唇边凝结。
耶律皓南就那样定定看着她,眼底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排风不再望他,背过身去吸鼻子。“我走了!下次如果在战场再见!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知道了吗。”她声音沙沙,不复原本的清亮。
耶律皓南半天才嗯了一声。
“那边什么人?”
就在排风准备再说点什么时,前方巡营的一支小队沿着芒草走来。“排风?!”打头那个笑脸的将领!不是孟定国又是谁?
排风表情一僵,忙回头去。
原本耶律皓南所在的地方已经空荡荡的了。
她三步并做两步朝定国跑去。
“排风?你这时候怎么来大营了?咦,你背上武器是廷贵的?”
42
天际翻滚奔腾的波云,透出深深雨意。
杨延昭双手举锏过头顶,神情肃穆,面朝宋地鞠躬叩拜。他身后依次是排风、定国、几位于焦廷贵在军中交好的先锋、军士。
“知不知道谁下的手。”礼毕,杨六郎沉声问。
排风从贴身口袋掏出那枚妥善保存的令牌。
“区区肃政史居然敢对我们天波府动手!我要给廷贵报仇!”杨延昭还未如何,孟定国已经咬牙切齿。他本来就和焦廷贵穿一条裤子长大,又在同一年投军!可以这么说,他们的感情全场最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