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情书予你(64)
转身,正欲将它拿到她榻前。
微风沿着菱形小窗吹进来,竹片风铃泠泠作响。
刘皓南脚步滞住,维持那个转身姿势。
他盯着那处,忘了接下来的反应。
窗边的风掠过棕榈林。
哗声响成一片,仿佛整个世界迎来了一次迅猛的涨潮。
那女孩子的睫原本正徐徐低敛,在他脚步来临后忽然轻颤一下。她安静的抬眼,眸中似有水光晃动。
他眼不敢眨的,拿着瓷瓶的手在颤。
他看着她冲自己缓缓笑起来。
下一秒,她的手抖抖抬起。
她做了个口型。
——‘抱抱’。
他怔怔回望。那模样,竟像一幅永远定格的水墨画,让刘皓南很多年后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
阳光明晃。
照的墙上两道身影猛地嵌在一起。
那一天。
是十年来,蛮白郡春风最温柔的一个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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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用进展神速来形容排风的恢复。
五天左右,她就嚷着起床。
刘皓南当然不答应。
十天后她自己尝试下地。把采药归来的刘皓南吓到直飞来抱住她,不然她就要跌下去了!偏她还振振有词。睡了十来天,哪里躺的住?
可叹排风压根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更不知道这十年间,刘皓南为了保证她四肢的灵活,花了多少精力去保养维护。
要说唯一不习惯的就是排风真的失去了左眼。
在她沉睡间,刘皓南实验了很多,最后才选择帮她做了义眼。外表和从前并无二致。只是有时,他会对着她眼睛发怔。
不是不能摘别人眼睛给她。但这样的技法太残酷,排风不可能接受。
她不喜欢的事。
他不做。
也许在未来能找到别的办法医她也说不定。
在排风醒来的第十五天,终于被获准离开屋子。沿着院里那两排竹轨来回走复健。这两排轨原先院里没有,是刘皓南一夜间伐竹造出的。
排风刚开始扶竹轨学走路时,很多人来瞧她。排风被看多了,有些发毛。这些人装扮都和宋人不相似,讲的话也叽里咕噜听不懂。
她听皓南讲,他们如今不在宋境,是在大理国这边一个郡里住着。
大理国就大理国吧!
也好。
从前那些宋辽的事她也不想提。
刘皓南在隔壁小室问诊告一段落,走出来。
排风等他挨近。“那些人老瞧我干什么?”又不是看天桥耍把式?
“大概你好看吧。”青年冲她一笑,托她右臂走路。
他手劲轻柔,像做了成百上千次一样。
两人挨的好近,又在众目睽睽下,排风姑娘脸上砰的着火了。
无形撩人最致命?他怎么变这么会?
要说醒来最大的不同,还是刘皓南,他仿佛变了个人。对她完全有求必应!或者说叫不求也应?他根本上赶着应!
她在内室还没起床,他就在外面做好饭等她,洗脸水都给她准备好。
她在院子复健,他会在问诊中途出来问她累不累,擦汗递水帮扶,旁若无人的。搞得那些病人个个伸长脖子当吃瓜群众。
刚开始排风还有点窘迫,但羞涩着羞涩着就麻了。反正命都给他了,好像也不该这么大惊小怪。
这天阳光很好。
洱海泛起柔波,万点金鳞摇晃,不时有水鸟沿水面掠食飞过。
排风照例在院中扶竹轨学走路。失去左眼最明显的感受是平衡不易掌握,常走着走着就偏右。排风倒觉得没什么,起码她没缺胳膊断腿,以后练好了,上山打猎连闭眼瞄准都省了!
距她二十步开外的小室、墨发青年敛睫在为一妇人诊脉。
排风目光全落他身上。
刘皓南给人的感觉又变了。
他还是那么能言善辩,但从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厉意消散了。像个世外高人?她都不知道他成了大夫。偏他还爱穿淡青、月白这些颜色,简直仙风道骨加倍!
排风没见过谁比他更适合青衣。谁要是在他面前穿,那就是不自量力?
一个会点潦草宋话的阿婆跟她搭话。“药师嫂啊,你都不知道村里多少女人羡慕你。”
“啥?”排风问号脸。
羡慕她瞎左眼还复健吗?好小众的喜好!
不过药师嫂这个称呼还挺棒的。
“是你男人啦!他真好。”阿婆也就会那两句宋话,剩下全是当地话咕哝出来的。
大致意思是。
老太婆活大半辈子了,没见过这么长情的。那么多喜欢他的金花,都不带正眼瞧。前不久不还有毛遂自嫁的?再说那可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是十年啊!一个人这样照顾另外一个人,啧啧。
排风对阿婆不标准的宋话连懵带猜,没全听懂。
但阿婆有句话说对了,刘皓南很好。
起码在她心中是如此。虽然他总喜欢扮凶,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她还是喜欢他,并且,她打算一直喜欢下去。
排风弯了嘴角,朝那青年持续望去。
可能她目光太莽。
青年视线回了过来。
他冲她一笑。
那一笑仿佛冬日冰雪消融,又像遥远海洋彼岸千里跋涉而来的多情薰风,撩人而不自知。直把旁边问诊的妇人看傻。
这两人干嘛呢?
排风被盯的吃不消了,自顾自转过头去,耳廓涨红。
在她视线逃走后,青年嘴角上扬的幅度久久不散。
傍晚刘皓南休了诊。
这会他挽起衣袖,伸手到浴桶里搅了搅,觉得水温正好。“可以了。”下半晌小姑娘复健流了很多汗,他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