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梅解战袍(111)
“带来了么?”
“你要的,我如何能不带?”祝逢春把弓递到叶景扬手中,笑道,“在我心里,这张弓该赐给你才是。”
“什么话,圣上既给了你,你便该好好收着,今日借用,只是想一饱眼福。”
此时天上一群白鸟飞过,落在远处一棵古树之上。叶景扬掂着那弓,从箭囊里抽一支羽箭,对祝逢春道:“东风,你可知问天买卦之理?”
“何意?”
“便是我用这张弓,射最高处那只白鸟,若是射得到,此行便一切顺利,唐越便无罪释放。”
祝逢春看那古树,果然见树顶立着一只白鸟,只是离得太远,看上去仅一枚铜钱大小。她往旁边退了两步,看叶景扬搭了箭,将弓拽做满月,往前方只一箭,霎时惊飞无数鸟雀,一个兵士跑到树下,回来时手里握着羽箭,箭上赫然穿着一只白鸟。
“你的箭法,当真是举世无双。”
“也是天佑唐越。”
叶景扬递还龙角乌木弓,走向自己那匹乘马。此时俞星走了出来,道:“东京路远,沿途艰险甚多,不若我也跟着过去,斩杀沿路宵小。”
祝逢春怔了一瞬,随即想起昨天夜里,她向她说了叶景扬的身份。
扫崖去落叶
唐越之事传到东京, 想必又会掀起惊涛骇浪,叶景扬以公主之尊厕身其间,不知要引发多少非议。加之魏千云通敌叛国, 魏明渊定会乘势而上, 叶景扬此时返京,不知要面临多少艰难险阻。
若得俞指挥同行, 至少能保全身家性命。
再看身侧,父亲面色平静, 罗帅捋了捋胡须, 道:“本帅正有此意, 可俞指挥毕竟是淮东军之人,却不知祝帅意下如何?”
“俞指挥入营多年, 为人处世皆有章法, 她请命去东京,本帅如何能不许。”
叶景扬谢过两位主帅, 对俞星拱了拱手, 笑道:“那便有劳俞指挥。早闻指挥刀法天下无双, 景扬家中有一宝刀, 经年不得其主,到东京时, 景扬当以此刀相赠,方不负指挥爱护之情。”
“这便不必了,用刀之人,若习惯了宝刀之利,心便会一天天钝起来。”
“指挥如此说, 景扬只好作罢,日后指挥若有用景扬之处, 只管明白道来。”
俞星看她又躬了身体,便向她拱了拱手。不多时,驿丞又牵一匹马过来,三人翻身上马,叶景扬从袖里摸出一只布包,望祝逢春道:“接着!”
布包掠空而来,祝逢春接在手里,抬头去看,那三人已行了数丈之远,待她们行至河畔,祝逢春打开布包,却是十多根肉干。
父亲道:“俞指挥这一去,没有十天半月怕是回不来,你打算让谁统领女营?”
“五位都头商量着来便是,若有龃龉,便由我来决断。”
她看向不远处,刚巧,淮东女营的五个都头都在,听了这话,围了一圈说起近日公务。她走过去拍了拍席风的肩膀,道:“眼看便要攻打瀛州,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能t有什么打算,多杀几个敌人便是最好。”
“我记下了,等俞指挥回来,我替你们表功。”
一旁的罗帅道:“什么表功,你的副都指挥使还在江都,你便想着攻打瀛州,便不怕他心中不平么?”
“几时攻打瀛州,自然要看罗帅的心意,逢春只是提前准备。”
罗帅摇了摇头,道:“也怪那小子心思太浅,你说什么他便听什么。你只告诉我,他还要多久回来。”
“我要他第五日回来,依着踏雪的脚力,再过四日,罗帅便可看到罗松。”
“既然还要四日,我派人去寻他罢,再给淮东路提点刑狱使去一封信,要他彻查唐家之事。祝贤弟,此事还要你从旁协助。”
“什么协助,淮东出了这等大事,原本便是四司失察。祝青当命淮东本部协同宪司仓司,查明各地倒卖私盐之事。”
言毕,罗威看天色已晚,便令众人返回城中。回到住处,他与祝青各写一封长信,遣一亲信骑他那匹龙驹,乘夜送往江都。归时却看青天,月色朗朗,星辉寥寥,时有夏风拂过,令星辰都闪烁起来。
祝逢春回到自己那院里,发现苏融仍未回去,还在石桌上摆了几样餐食,她刚要发问,便听他道:“我已睡了一个白天,此刻没有半点困意,便为你做了一点吃食,做得不多,只有两个人的分量。徐公子,你若腹中饥馑,便请到别处寻找餐食。”
“徐子京也在么?”
她回过头,只见徐子京立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回来路上,她知道徐子京一直跟在她身后,只当两人顺路,不想他竟停在这里。
再看桌上餐食,除去她要吃的那些,便只够苏融一人充饥。
所幸没等多久,月痕提着食盒回来,看到桌上餐食,月痕道:“苏医师既做了这些,我便白去了酒楼一趟。”
“不白去,他做得不够。”祝逢春接过食盒,对院门前的徐子京道,“进来一起吃罢,顺便说几句话。”
徐子京踱到桌边,西向而坐。祝逢春取出盒内餐食,连苏融那几盘一起,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自去主位坐下。苏融坐到她的身边,给她夹了几筷子菜;月痕进屋抱了一坛清酒并四只酒碗,为席间三人满上,坐到南面去了。
“今日会审,你都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将你那迭状纸来回背了几遍,说得提点刑狱使哑口无言。”
“你用得到便好。”
祝逢春叹了口气,道:“可惜废了许多口舌,还是不能救唐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