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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游(203)

酒气上涌,慕朝游心一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为什么不坏一点?

王道容十五日约她相见,他虽未曾直言,但她从他的言行顾盼间已经明白过来,他想要她,他想要和她玉成好事。

她虽然已经屈服,可仍不愿意他这般痛快。

只有谢蘅。

只有谢蘅出生陈郡谢氏,虽不及琅琊王氏权势滔天,但王道容既非嫡长,二人在家世地位上也算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她一边在心里跟他道歉,一边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回应了他的亲吻。

少年愣住,松开手,看她一眼,眼神木愣愣的:“我是在梦中吗?”

慕朝游浑身发抖,呼吸急促,罪恶感如火烧一般从她心口滚过,她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吻住他两瓣薄唇。

她这才意识到,她其实并不讨厌谢蘅,或许这些数日子的守望相助,也令她对他萌生出淡淡的好感来。

酒香四溢,唇齿交错间,连她也不住醉了,她努力将全身心都沉浸下来,纵情这一时的罪恶与欢愉。

难怪南国人深情,在这个残酷的世道,战火纷飞的乱世,谁人不妄图一场醉呢?

他很快便不再计较这些,他吻她的脸颊、脖颈,细细碎碎的亲吻顺着脖颈一路往下。

他的吻每过一处,就在她身上引起一阵战栗。

她感到对未知的恐惧,同时又感到一阵庞大的兴奋与罪恶的窃喜。

她紧紧地闭上眼,她的呼吸忍不住急促,双颊泛红,感觉到自己被抱起,衣裳被解开。他伏在她的身上。甜蜜的,又古怪的,罪恶的,又快乐的。

如今她尚有自主选择的机会,与其违背自己的意愿与王道容成事,提前选择一个自己隐约有淡淡好感的男人又有什么错?

她决心不再多想。

少女柔软的双臂,可怜可爱的姿态,令他热情洋溢,他渐渐不满足于这样蜻蜓点水的接触,她也不满足他的温顺乏味。

她清冷乌黑的眸子散发着明亮的光,如漾漾碧波,她的五指插入他发间,引导他的吻落在她的颈肩,引导他轻轻地噬咬,留下一个又一个红艳灼目的痕迹。

酒坛倾倒了下来,月光如酒般静静荡漾。

第二天,谢蘅头疼欲裂地醒来。

他仿佛做了一个久远的,缥缈的梦,梦里有心上人柔软的双臂,甜蜜的双唇。

他愣了一下,摸到枕边一纸书信,纸上字迹遒媚飘逸,端庄挺拔。

琅琊王氏一门善书。慕朝游曾随王道容修习书法,她的字迹摆脱不去芳之的影子。

与昨日梦中的热情不同,清丽的日光照着眼前小楷,错落端正如孤荷挺立。

信中交代她今日有事先行出门,请他自便,离去之前勿要忘记关门关窗,灶上备有清粥小菜与醒酒汤,热一热就能吃,吃完记得泡在灶边木桶清水中。

一桩桩,一件件,正如新婚燕尔的妻子耐心嘱咐丈夫。

谢蘅忙赤着脚从榻上追了出去,推门只见墙角一丛红艳如火的蔷薇在夏风中摇曳生姿,哪里还得见佳人的姿影呢?

第086章 第 86 章

慕朝游其实并未走远, 她起得早,沿着河呼吸着清晨微凉的晨雾,

她全然清醒、释然、轻盈了起来。

王道容以为可以靠占有她的身心来绑架她, 但她偏不如他所愿。

其实, 细究起来,她实在算不得多么开放的玩咖, 生命的前二十多年里,她甚至是保守的, 循规蹈矩的,一直是个家人老师眼里的乖乖女。

但慕朝游并不如此以为, 她心里偶尔一闪而过的念头比任何人都要特立独行,桀骜不驯。当然绝大多数时候她只是想一想, 昨夜算是她迈出的第一步。

她抛弃了亲朋,抛弃了身家, 抛弃了身体的枷锁, 抛弃了曾经束缚她的不必要的自尊、羞耻、过剩的道德感, 任由自己享受昨夜一晌贪欢。

她赤-裸-裸, 光秃秃, 抛弃了一切, 却又比任何时候更坚定自己的所想所求。

今日十五,今夜她要去跟王道容兑现自己的允诺。

她在外走走停停,拖延到日暮放在回到家中。

推门而望,院内蔷薇静静绽放,早已没了谢蘅的踪迹。

她松了口气, 走到厨下, 只见灶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碗碟被迭放整齐, 灶旁那一桶清水清冽如镜。

四面门窗也都闭紧严实。

她一阵默然无语。隔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烧了热水,洗澡换衣。

夏衣轻薄,慕朝游随手换了件淡绿色的衣裙,乌发松松挽了个发髻,顺扑了一些自制的爽身驱蚊花粉,便不着粉黛,素面朝天地就出了门。

门前一辆装华贵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阿笪跳下车恭恭敬敬说:“娘子,郎君吩咐小人来迎你回府。”

四周阒寂无声,蛙鸣如雷,蝉鸣如雨。

阿笪纳闷地抬起眼,只见慕朝游正一动不动望着面前的车马。

王道容对于今日这场约会下足了心思,来接她的这驾马车装饰华贵,

神话中的青鸟驾车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她收敛了心神,跟着阿笪上了车。

阿笪有意为主人说些好话,路上一直碎碎念念着王道容是如何期待,如何亲力亲为,不假人手地布置着今日的一切,力求细节上的完美无缺。

他多多少少知道她与王道容此前的僵局,也怕她不给王道容面子。

出乎意料的是,慕朝游情绪稳定极了,时不时还能与他闲聊几句有的没的。

阿笪一颗心咕咚揣回了肚子里。

等到慕朝游到时,早已月上中天。

穿过重重门洞,绕过几座假山,但见一带清溪枕流,随水经过石舫,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