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塔·绮梦(106)

林君玉。

田圆桌上也有一张，只不过三个人的动作不一样。

俞梦猜思嘉也有。

可是她们俩都不在，俞梦就转头把明信片拿给北嘉分享。

北嘉抬头看了一眼，说确实画的很可爱，接着就又低下头背书去了。

俞梦的余光瞥见语南桌上也有一张款式相同的明信片，画了高语南和小辣椒。

而北嘉显然没有。

北嘉在背了一会儿书以后，轻轻说了一句：“真是她有时间，也有闲心。”

俞梦大概有点儿知道为什么北嘉会突然说那么一句话了。

她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她真的太在意这件事情了。

一遇到有关林君玉的事情，好像陈北嘉就没办法特别冷静，那些传来传去的谣言看起来就像真的。

俞梦又想起她见过北嘉的爸爸，高一下册开家长会的时候。那一位身材并不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休闲的POLO衫和牛仔裤，没什么表情，面色冷淡的样子跟北嘉一模一样。

你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肯定上了很久的班。

那次期中考试，林君玉是第一，北嘉是第三。

那次是俞鸣来开家长会，因此俞梦没有被念叨。她自己把成绩单递给俞鸣，还让俞鸣看着给点零花钱。

她给俞鸣解释赋分是什么的时候，听到北嘉的爸爸对北嘉说：“怎么第三哪？是什么考的不好？”

当时俞鸣还笑着跟俞梦说，你啊，考个第十都要跟我要钱，人家还考第三呢。

当然最后俞鸣还是往俞梦银行卡里打了两千块钱。

当时俞梦没有细想，但是听过那个鸡蛋的故事以后，她又觉得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其实俞梦很想对她说，北嘉，这样会很累的。

陈北嘉从来不会主动说累，即使是鸡蛋的故事，她讲到她的父母，讲到他们对她成绩严格的要求，也是带了两分骄傲的。

俞梦没办法说什么，只能祝她一切都好，在修修改改她那篇《黄金时代》的时候，让主角碰到了一个天天逼着自己学习的女孩子。

并让主角对她说，你学得这么好，并不是因为其他人，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别人是没有意义的，不管是想要超过谁。

北嘉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了期中考。而这段时间，君玉常常不在教室，只在必要的时候回来做卷子或者背书。

她要转学艺术的消息渐渐传开，连乔璇都来俞梦这里确认了好几次。

林君玉打算在期中过后就正式到画室里去，直到艺术联考前估计都不怎么能见到她了，大概只会在大考的时候出现。

她给俞梦、田圆这些人画明信片，也是因为这个。

俞梦觉得舍不得，不过也很正常，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要祝林君玉女士鱼跃龙门。

期中考如期到来。这次数学的出卷比较常规，适合文科生做，十一班数学竟然考了倒数第四，又狠狠压了九班一头，大家都招呼着要去看程敏笑话。

也是因为数学成绩这次没那么难看，俞梦考了第六。

北嘉考了第一。

君玉只考了第七名。

林君玉自己对这个成绩并不意外，因为经常泡美术教室，很久没有好好写过作业了。

她还轻松地跟俞梦笑：“你看，我每天画画脑子都画麻了。启蒙运动的意义都忘了怎么写。”

俞梦本来想说，你可真有心情笑，但是一想到她以后可以少一百分上大学，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啊，你就赶紧去做你那个梵高莫奈梦吧。”俞梦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东西老早就搬到画室去了，就是忘记拿证件了，回来一下。”林君玉“啧”了一下，拿出一个拍立得，“你这么希望我走？我还想着跟你们拍张照呢，等下贴到画室里面去，累的时候就看看。”

俞梦听了这句话甚至有点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才高二，她就有一种要和朋友们各奔东西的感觉。

林君玉只是个开始，她们这群享受自己黄金时代的人，最后都敌不过时间。

只有苍凉是永恒的，这些日子跟像林君玉那个署名一样，是人永远怀念的precious day。

“哎哎哎，拍照大家一起拍啊，君玉，你什么意思嘛！”思嘉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赶紧挤过来。

“肯定大家一起拍啊！”君玉道，把肖老板、田圆、胡思远和李天成都喊过来，十来个人在教室后面找到一个光线好的位置，挤成沙丁鱼罐头。

大家围着君玉，打趣说“你这一走不知道好几个月才能见一次，我估计隔壁班那谁都要着急死了”“你走了我们班的黑板报怎么办”“下次黑板报评比隔壁十班岂不是没有对手了”。

“谁拍照？”肖老板反应过来，“你们都在这里挤着。”

正好，北嘉从后门开门进来，肖子怀笑着叫住她：“状元郎行行好，帮我们拍个照，这里有个被发配画室的女人，以后不怎么见到我们了。”

“拍张照，让她拿着，凌晨画不出来的时候，好以泪洗面。”肖子怀吃吃笑。

陈北嘉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答应了。

大家喊t“一，二，三，茄子！”，年轻的容颜和灿烂的笑容被拍立得捕捉，在复古的滤镜下，似乎经年。

被簇拥在中间的林君玉，跟俞梦第一天见到她一样，笑靥如花，楚楚动人。

陈北嘉把拍立得和照片都塞给林君玉，回到了位置上。

大家围着君玉，一个个拥抱过去，林君玉笑他们：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搞得跟我要去赴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