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春梦(44)
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泛着蓝色冷光,刀具餐具被整齐摆放在收纳柜内,隔着玻璃,看起来干净得像是从未被使用过。
楚岚四处找了一圈,冰箱里没有什么半成品或成品,想来也是,晋云柏总不至于在自己家要吃剩饭或预制菜。
她不死心,又拉开冷库似的步入式冷藏柜,三面墙的货架上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水果蔬菜鲜肉,角落放着一些甜品。
这些甜品看起来像是给到访客人用来配茶的点心,楚岚两眼放光,翻到一盒提拉米苏。
什么减肥、控制饮食,在饥饿面前通通抛之脑后。
当晋云来找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落地窗投进的微薄晨光中,楚岚穿着他的衣服,坐在岛台旁,细白手指掂着银匙,正在一勺勺地挖甜点吃。
她松松挽起袖管,伸出纤长手臂,可衬衣太大,领口歪到一边。
细伶伶的锁骨处明暗交界分明,再往下,是更深的阴影。
楚岚看到他过来,挖起一勺提拉米苏,问他:“要来一点吗?”
他没回答,走过去,低头吻在她的唇上,舌尖探进去,浅浅转了一圈。
有一点苦,还有一点朗姆酒的味道。
然后他才问:“怎么起得这么早?睡不着吗?”
楚岚将提拉米苏放入口中,只说:“有点饿了。”
晋云柏看了看明显是刚解冻的蛋糕,说:“饿了别吃这个,我让厨师给你做早饭,想吃什么,粥,小笼包,三明治,还是其他?”
楚岚拒绝道:“不用,我就垫垫肚子。”
她放下银匙,转而提起其他话题:“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晋云柏不答反问:“怎么,你想去哪儿玩吗?”
楚岚摇摇头:“不是,我等下要回家,你要是顺路的话捎我一段,这边叫车不方便。你要是忙的话,就安排个司机送我回去。”
倒也不是楚岚娇气或故意撒娇,实在是现实所迫。
西郊别墅离市中心有相当一段距离,其中还包含了数公里的私家道路。
这里的设计师和规划者大概默认大宅住户出行自带豪车,即使保姆也配备买菜车,不需要考虑任何形式的公共交通。
因此,离这里最近的公交站或地铁也有五公里之远,徒步要走小一个钟头。
再说了,她的公路车可还在劳斯莱斯的后备箱呢。
晋云柏没说话,旋身靠着岛台,垂眸看她,说:“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
楚岚拒绝得干脆:“不行,我家里还有猫呢。”
晋云柏想起那只怂猫,不由莞尔:“带着猫一起过来,家里养的下你们两个。”
楚岚拿起银匙,又挖了一勺提拉米苏塞进嘴里,含糊道:“再说吧。”
晋云柏看她吃东西,忽然也问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楚岚咽下口中的甜点,想了想说:“今天难得晴天,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溜达去,追赶下潮流,city walk一把。”
令楚岚没想到的是,晋云柏竟然点点头,说:“这主意不错,我和你一起去。”
楚岚:“啊???”
这份惊讶直到她享用完厨师精心奉上的一桌中西合璧豪华早餐,并被司机开车送到申城着名历史风貌区后,仍未消散。
下了车,楚岚还是不确定,问身旁的晋云柏:“你真的要一起来?”
他穿着风衣,身高腿长,英俊逼人,显得与周遭喧闹游人格格不入,简直不像同一个图层。
晋云柏看她一眼:“怎么,不行吗?我也不能一直工作,偶尔也需要享受一下阳光。”
狗男人脾气虽差,但实在英俊得咄咄逼人。
这样斜过来一眼,相比发怒,更像媚眼,偏又没有脂粉气,只剩刀锋般锐利的勾魂摄魄。
楚岚瞬间被迷得七荤八素,满脑子糨糊,只剩一句:“行啊行啊。”
申城实在阴雨了太久,好不容易出太阳,所有人像过节一样欣快,通通出街晒掉满身霉味。
阳光明灿,几乎没人打伞,这时候谁还管防晒,恨不能全身心沉浸在晴日中。
滨江草坪上,错落着宿营的帐篷和野餐垫,小孩和狗一起跑闹。
也有人坐在江边藤椅上,三五好友,慢悠悠喝咖啡聊天,简直像是在塞纳河旁,bon很jour了。
楚岚没在江边人挤人,而是牵着晋云柏,悠哉穿行在街巷中。
这片街区曾是租界,大多建筑是当年殖民的西人留下的,也有不少是仰慕西方的本国豪族仿着西式风格而建,历经百年沧桑,如今还留有几分异域风情。
虽然其中有数十年因历史原因,这里落魄下去,但改开后,随着外资流入,重又辉煌起来,只地价便高出旁边不知多少,更不用说盖在其上的老洋房。
不少时髦人士迷恋这里的老申城风情,又有不少追赶潮流的跟风者蜂拥而至,曾经安静的居民区现在成了网红打卡地。
不管是跟风还是本着“来都来了”,这片街区现在热闹极了。
男男女女、非男非女、可男可女的时尚人士们,冬穿夏衣、夏着冬装,向着街拍镜头自投罗网。
穿着拖地牛仔长裤的唇环亚逼,模仿日本原宿风的小黄毛,皮衣黑唇的冷艳女,彩虹配色的纯欲男……
实在是,太洋气了。
楚岚只是路过,就发自内心地感到身为土狗实在抱歉。
这里不仅是潮人聚集地,还有无数街拍摄影师,就像非洲大草原上追着羚羊野牛迁徙的狮群,摄影师们追着潮人涌入这片街区。
他们个个长枪短炮,拍得怎么样不得而知,设备看起来还挺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