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之作(9)

“您的意思是……”阮程行以为艾米莉想委婉地说自己是孤儿。

他心中毫无波澜，毕竟兰德里从未提起过他的双亲，而他在这世上和孤儿的确没什么两样。

艾米莉饱含歉意地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的监护人好像非常熟悉研究所的选拔规则。毕竟你成年之后也不需要再填写监护人栏了，他作为收养人和你也没有血缘关系，档案上只有你一个人的信息也无可厚非。

你的背景审核是多方共同审阅后才给到我手里的，没有环节会出错。”

“原来如此。”阮程行是兰德里为了他能顺利通过背景审核做了些手脚。

艾米莉用指尖敲了敲控制台，温柔地询问：“阮，请允许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监护人也在研究所工作过吗？”

阮程行不想供出兰德里，毕竟一旦说明还会把布诗也卷入其中。

但兰德里没叮嘱过自己一定要隐瞒他的存在，目前来看沉默得越久越显得可疑。

他迟疑了一瞬，不露声色地抬头回答：“他叫兰德里。”

“啊，竟然是兰德里？”艾米莉有些吃惊的叫出了声。

“您对他有印象吗？”阮程行反客为主。

“有啊，印象还很深呢。他很开朗，对待工作也非常热情。

如果现在兰德里站在我面前，我还能认出他吗？很难吧，毕竟不借助科技的话，衰老就是不可逆转的。

他现在几岁了？过去那么久，他应该四十四岁了吧……唔，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艾米莉喃喃自语着，双手交错着垫到了下巴上，突然又岔开了话题，“阮，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二十二岁？”

“是的。”

“呵呵……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兰德里离开研究所也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艾米莉莫名有些感慨。

“是很久了。”阮程行附和一声。

关于艾米莉为什么要从自己都年龄倒推出兰德里离开研究所的时间，阮程行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艾米莉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我记得当年兰德里在研究所和他亲爱的发小总是形影不离。

他们俩的关系真的很好，即使兰德里的发小经常嫌弃兰德里妨碍自己工作，但我看得出来，他们亲近得和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艾米莉慈爱地笑着，看着阮程行搬运肉块的动作彻底停了，惊讶地捂住嘴，饱含歉意地问，“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发小？”

碎肉从阮程行手中吱吱掉落，脏污油渍飞溅到了阮程行的防护镜上，他却并没有急着清理，反而迫切地问询起了艾米莉。

阮程行有些发懵。

兰德里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他有过什么发小。甚至连布诗都没有和他提起过……

“兰德里没和你说过吗？他们好像是在同一个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朋友。”

艾米莉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着，“他也是个工作非常认真的好孩子。”

“他说他有过一起共事的好友，但具体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阮程行问，“兰德里的发小现在在哪里？”

艾米莉若有所思地说：“嗯……他好像也从研究所退休了。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孩子好像就从我记忆中被人挖走了一样，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了兰德里身边还他这个人。

阮，你既然这么关心这件事，那为什么不过几天趁着休假多问问兰德里呢？请你帮我代他问好，我也非常想念他。”

阮程行扯了扯嘴角，最后只是乖顺地说：“我会的。”

他听了艾米莉的话后心思乱飞，但做事还是很利索，大概到早上就清扫完了所有的肉块。

“太好了，总算解决了。”艾米莉透过大屏幕不留余力地夸赞他，“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不知道要处理到什么时候呢。”

阮程行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看着艾米莉摁下了关闭降解池的按钮。

只要降解池完全关闭，阮程行处理垃圾的工作就彻底结束了。到那时他才能脱下防护服，从垃圾仓的内仓出来。

背对降解池会有被垃圾击打的风险，阮程行按照正确的垃圾处理流程面对降解池，等待系统关闭。

第12章 残忍的真相

“阮，你是不是很好奇以前的实验体都去哪里了？成功的、还有不成功的。”

艾米莉单手撑在控制台上，就着等待的时间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阮程行聊天。

“我的确好奇过。但如果这是研究所的机密，那么我不会探究。”他的话挑不出错。

艾米莉低笑道：“这不算什么机密，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没关系。”

“自从发现第S09号类地行星后，人类对永生和生命延续的话题越来越痴迷。在技术完全允许的情况下，他们在S09行星上建造了类人研究所，开始初代仿生人和类人生物实验。经历了多次失败后，他们把成功的A号实验体命名为艾米莉，B号实验体命名为布诗，并让她们成为引导类人研究所的核心人物。”

阮程行回头。

“实验过程中，失败的实验体都会被打碎投入降解池，只有略有瑕疵的实验体会被冷冻保留，用于后续实验。”

他皱眉看着降解池里翻滚的肉块，仿佛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哀嚎，赫然惊惧。

恐惧涌上大脑，阮程行在防护服内逼仄得快要窒息：“那些不是细胞定向分化的产物吗？”

“阮，人类本质上也是细胞定向分化的产物啊。完整的肉块和打散的肉块对你来说区别就那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