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之作(8)

实验体明显想起身解释，而他只是决绝地拒绝：“别跟过来。”

阮程行努力不去回想实验体说的话，他只能在又空又长的过道上快步行走，两边墙体仿佛朝他逼仄向靠近，压得他透不过气。

走到岔路口时他不小心擦到了谁的肩膀，刚想道歉，头顶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阮？”

艾米莉仰头看他，关切道：“发生什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

阮程行强撑着笑容，说：“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家了。”

“不要勉强自己。”艾米莉关切地看着他，“是工作量太大了吗？是我不好，你没有植入改造，即使有抗压设备，低压环境还是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的。”

艾米莉又指了指一旁的长椅，“我们坐下说吧。”

阮程行努力平复心绪问：“艾米莉小姐……有什么办法能知道实验体的记忆细胞取自于谁吗？”

“这些刷虹膜去资料室就可以查证，并不是保密事项。”

“那这些记忆细胞大概取自哪些人？”阮程行稍微提高了音量，“会提前通知家属吗？”

“由于研究所的存在比较特殊，所以大部分都取自退休的前员工，还有少部分来自经过挑选的普通人。”

艾米莉没明白阮程行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耐心地回答他，“会提前通知家属，因为这个项目本身就需要本人和家属共同决定才能正式签署。

毕竟要做很多心理准备才能接受自己亲人的记忆移植到实验体身上啊。”

“通知的只有家属？”

“是的，只有家属和研究人员知道这个项目。你稍等一下，阮。”

布诗打开了迷你显示屏，正有消息和请求不断弹出。

她是所长，哪怕是休息时间也没有太多的空闲，必须随时应对所有突发状况。

阮程行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那他和兰德里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究竟是以哪一种存在待在兰德里身边的？

兰德里骗了他吗？

“阮，实在抱歉，你能帮我一下吗？”阮程行思绪蹁跹，而艾米莉的话又打断了阮程行的思考。

她把金色的头发匆匆扎起，急切地询问道，“清洁工们都下班了，但还有增殖性很强的实验垃圾没处理。”

阮程行不在意，温和地笑笑：“没关系。那我们走吧，艾米莉小姐。”

“这种时候还要麻烦你，我真是……”

艾米莉愧疚地拥抱住了他，拍拍他的背。就像一位乞求孩子原谅的母亲那样温和，“一直以来真的很感谢你，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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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官方分类机制的改变，所以会压缩一些情节(′▽`)努力让节奏快起来

第11章 垃圾回收

“艾米莉小姐，您就留在监控室吧。”

阮程行穿上全密闭防护服，用虹膜解锁了垃圾清理仓的仓门。

他看着地上还在不断增殖的肉块，有些为难，“这一批垃圾的体积膨胀太多了，我来处理吧。”

虽然这些强增值垃圾一个人处理很困难，但艾米莉是所长，哪怕她再平易近人，也要把她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阮程行笑笑，让上司和员工齐头并进是完全不现实的事。

艾米莉没有拒绝，感激地说：“你真是太善良了，阮。那我就在监控室看着，以免有突发情况。”

她打开监控室的玻璃大屏，一键按下，荧绿的降解剂在池中不断翻腾。有几滴液体飞溅到了阮程行脚边的废弃肉块上，沾染到的部分瞬间如同被闪蒸一般吱吱作响。

阮程行点头，默默处理和活物一样在地上蠕动的肉块。即使有防护服阻隔所以闻不到任何味道，但抱着肉块的感觉也绝对说不上好。

毕竟没有任何一块肉块愿意乖乖地跳进降解池——

它们通常都本能地靠着神经反射朝远离降解池的方向四处逃窜。

所以清洁工银白色的防护服经常被迫留下许多黏糊的红褐色血迹，偶尔还会被蹭上一大块黄色的脂肪，融化后的油脂更会藏在衣料的褶皱里，最后流得到处都是。

艾米莉撑着脑袋坐在监控室，赞扬似地看着玻璃后已经处理掉一大半的垃圾的青年人。

她拉开随身携带的电子显示屏看了看时间，突然发问：“阮，你平时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

阮程行又抱起了一个乱动的肉块，奋力地丢进了降解池。一想到兰德里，他的心还是猛地被揪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自己和兰德里的关系，缓了片刻，最后回答，“我偶尔和监护人住在一起。”

他从无一日向兰德里表明过自己的爱意，直至对方死去，他也没有说过。

所以即使他那么热烈地爱着兰德里，即使他们二人的关系和亲人一样，却还在“监护人”三个字的涵盖范围之内。

“你有过监护人？我在这之前都不知道。”

艾米莉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在这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而且我甚至不记得你的档案上显示过你有别的家庭成员……”

“您完全没有印象吗？”阮程行皱起秀气的眉，手上动作一滞，“那我的档案上到底显示了什么？”

阮程行彻底混乱了。

如果兰德里是他的监护人——即使成年了，他也是兰德里的唯一亲属，为什么他甚至没有收到兰德里的死讯？

艾米莉用指尖不停地叩击显示板，犹豫了很久才说：“阮，你也知道研究所的特殊性……胜任这个工作需要研究员有简单的人际关系，所以我们在综合考虑研究员时不仅会考虑科学素养，还会考虑他们的社会背景，通俗些说就是背景越干净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