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丞相绝非绿茶(114)
顾子言恹恹地靠在床头,雪白的绢帕已经晕开一小滩血渍,他捂着嘴侧开头,乌黑稠丽的长发遮住了面容。
“你来真的?”谢异书动手就要去掰他下巴,长发拂过,顾子言躲开他的手,顺势倚着床头往下滑。
他体内还在出血,哪里能躺,这一躺就躺出了事,断断续续地咳嗽,谢异书连忙把人捞起来,顾子言的头发被血粘连,贴在锁骨和下颌,指缝间的血迹缓缓往外渗。
谢异书心里什么龌龊心思也没了,心急如焚地掰开他的手,妥协道:“行,算你狠,你爱上药就上,随便你上还不行吗?”
顾子言估计是被血呛住了,咳得越发厉害,谢异书把药丸囫囵塞进他嘴里,捂住了顾子言的嘴:“不准咳了,快点吞下去。”
怀里的人脊背剧烈起伏了片刻,谢异书不让他咳,他便忍得喉咙发痒,眼里都洇出了一层生理性泪水,几度干呕也没再咳。
谢异书兴师问罪的心统统散了,看顾子言难受得紧,他只能动手去摸他的头发,不饶人道:“活该,自作自受。”
但直到顾子言重新平复了呼吸,谢异书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召来门外守夜的小厮,收拾干净一片狼藉,已经是一炷香之后。
距离天亮也不差多久了,谢异书不想再和他闹,他算是看明白了,顾子言这个毫无分寸的,或许哪天谢异书不顺他的心意,他真的能以死相逼。
不过好在,经过方才那么一遭,谢异书那些见不得人的反应也已经消退了,他十分坦荡地看向坐在一边的顾子言,恶声恶气道:“滚去睡觉,我自己上药。”
顾子言的精气神看起来已经到极限了,但还是找死似的,把桌上的药膏拧开:“臣要亲眼看着。”
谢异书不是个百依百顺的主儿,即使让步,也必须让得有骨气。
他动作夸张地抢过顾子言手里的药膏,钻进了锦被里,把自己遮得密不透风。
俨然是一副就不让你看的架势。
床上的一团被子拱来拱去,顾子言坐在原地,等了片刻,他将外套留在了椅背上,起身缓缓朝床榻而去。
谢异书涂好药膏,正准备穿裤子,突然听见了一声闷咳。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探出头,见顾子言只穿着单衣蜷缩在床沿,差点没忍住一脚把顾子言从床上踹下去。
当然,还是忍住了:“你没长嘴吗?把衣服脱了干什么?滚过来。”
顾子言支起身,除了一头黑发,其余地方都透着苍白,谢异书把人卷进被子里时,能感受到他还在发抖。
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丞相大人一个劲朝殿下怀里钻,嗓音虚弱地反驳道:“衣服脏了,只有一床被子,殿下又不想被臣看见……”
谢异书万分无奈,张了张嘴,还是没再骂他。
顾子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圈住了他的腰,微凉的掌心贴在谢异书身上:“殿下的药上好了吗?”
谢异书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他连忙用脚去勾自己的裤子,顾子言却压住了他的脚踝:“殿下,臣有点困了。”
他眼帘微抬,能看见顾子言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那鸦羽似的睫毛已经垂下,仿佛真的困得不行,吐息渐渐匀长。
谢异书知道他睡眠浅,直接僵在了顾子言怀里,头还枕在顾子言手上,他稍微抬起头,想把顾子言的手挪开,那人立马察觉到似的,把谢异书搂得更紧了。
腿更是猖狂地直接搭在了谢异书的腿上。
……
这姿势已经十分危险,不能再进一步,谢异书没再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调整好呼吸,也抱住了顾子言。
“还冷吗?”
没有回答。
谢异书听着他的呼吸声,心里渐渐安定,但这安定没持续多久,他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声音。
这算什么?
他的心思已经不干净了,还这样和顾子言睡一张床,不是占人便宜还能是什么?
更何况,要是他真的哪次没忍住,擦枪走火把顾子言给办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顾子言再怀个他的孩子,岂不是和话本里的夫凭子贵没什么两样?
这太龌龊了,靠孩子把人拴在身边的这种行径,谢异书不齿。
他盯着顾子言美到人神共愤的脸,思索了片刻,虽然很想把这人娶回去当王妃,更想做一些酱酱酿酿的事情,但还是忍住了。
强取豪夺什么的,逸王殿下才看不上,他就要顾子言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反正顾子言身边除了谢之重,也没有别的比自己更优秀的男人了,他也不着急,慢慢来,等顾子言把病养好了再说。
要是这期间顾子言爱上了哪个男人,那就偷偷处理掉好了。
要是顾子言爱上了谢之重?
谢异书盯着顾子言的脸,略一沉吟,摇摇头。
“配不上,根本配不上。”
除非顾子言眼瞎。
一起脑残的第五十五天
“阿嚏——”
“陛下, 当心风寒。”
勤政殿内的油灯续了整夜,天际线渐渐明朗时,宫人纷纷撤下, 开始准备帝王的每日梳洗装扮。
谢之重眼黑略重, 闭着眸子任由小祥子服侍,偶尔在小祥子的吩咐下抬抬手穿龙袍, 嘴里含糊发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祥子道:“寒露已过五日, 重阳还剩十日。”
言简意赅——上朝的日子。
被猜中心思的谢之重:“……”
枯燥无味又没有顾子言唱双簧的早朝在谢之重一连串的喷嚏声中散了,朝会刚散, 太医署的人便等着陛下的传召, 但等了整整一上午也没等到陛下龙体抱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