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丞相绝非绿茶(115)
反观丞相府,沈奕正给顾子言定期复查呢, 一伙人直接推门而入,要召他进宫。
谢之重病了, 便离不开小祥子一步,因此来传召的是宫里的二把手太监, 沈奕不咸不淡地接了旨,嘴里嘟囔道:“又不是绝症,这么兴师动众,好像太医院的人治不了似的……”
沈奕哪里猜得出帝王的心思,在场所有人, 只有顾子言稍微能揣摩出一点儿。
顾子言不动声色,手探进被褥,捂住了谢异书的耳朵,神色淡淡地看向沈奕和那群太监:“本相乏了, 沈大夫也快些进宫,别让陛下等急了。”
谢异书昨晚睡得迟, 今日沈奕过来给顾子言看诊时他强迫自己撑了起来,但脑子不甚清醒,在顾子言的连哄带骗下,又重新钻回了被窝。
太监高昂的嗓音把他吵得直往顾子言怀里钻,但他恍惚间听见些什么,等屋内所有人都离开,他才惺忪地开口:“皇兄召沈奕进宫……做什么。”
顾子言微一踟蹰。
若是殿下没听见便罢了,但既然听见了,顾子言就没有隐瞒的道理。
“陛下染了风寒,召他进宫诊病。”
谢异书醒了大半,从床上爬起,盯着窗外渐行渐远的一群人,又回身看向顾子言:“算了,风寒而已。”
他起身下榻,有几分心不在焉地梳洗完毕,便开始坐在桌案边翻他昨日没翻完的闲书。
目光停留在书页上的时间很短,时不时望一眼床榻上的顾子言,时不时又眺一眼窗外。
“殿下可是想出去走走?”顾子言撑起身问他,他连忙摇头:“不想,我就在这儿。”
顾子言唇角微抿,没说什么,只是让下人替自己整好了冠发和衣衫,在谢异书一派不解的视线内,执起了谢异书的手:“走吧,臣同殿下一起。”
谢异书皱眉,让顾子言重新坐下:“我不想去,你别瞎折腾。”
“咱们坐马车去,无碍。”
谢异书还真被他唬住了。
两人坐丞相府的马车前往皇宫,谢异书生怕马车颠簸惹得顾子言难受,于是钻出轿厢亲自驾马。
一路都还算平稳,只在某家驿站外,差点撞上了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那男子在路上横冲直撞,弄得人仰马翻,谢异书稳住马匹后连忙钻进了轿内,神情稍急:“没事吧?”
阿笋开口正要说没事,顾子言摁住了阿笋的手,掩唇闷咳了两声。
谢异书立马提心吊胆,阿笋作为顾子言的贴身小厮,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大人的心思,立马忧心忡忡地道:“大人,您别强撑着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谢异书闻言蹙眉,弯腰进轿,扶住了顾子言:“怎么回事?不是说难受就叫我吗?”
顾子言脸色一如既往地发白,芝兰玉树的身形显得几分摇摇欲坠,阿笋主动接过了谢异书的话:“大人大病初愈,哪里受得住马车颠簸,只是怕殿下担心,这才忍住不说。”
谢异书沉声道:“不去皇宫了,回府。”
轿夫立马被叫停,顾子言止住了咳嗽,哑声道:“不,进宫。”
轿夫进退两难,谢异书懒得和顾子言做这种无用的争辩,转身就要出去赶轿,却被软榻上的人揪住了袖口:“臣回去也是遭罪,路途还更长,既然已经到这儿了,不如进宫。”
他说得确实在理,谢异书哑口无言,只是瞅着顾子言没什么血色的脸,心里揪得慌。
顾子言见谢异书妥协,十分干脆地冲阿笋使了个眼色:“出去赶轿。”
阿笋得令,飞快地奔了出去,临去前还严丝合缝地把帘子拉上了。
谢异书没注意到者主仆俩的眉来眼去,他坐到顾子言旁边,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
顾子言明明早就变了。
小时候被人打了也只会往哭,状都不会告,后来是打碎了别人的牙还要逼别人往肚子里咽。
但这都是对旁人。
面对谢异书时,他好像一直都在心甘情愿地受委屈。
谢异书开始承认阿笋说的那些话了,他猜想,或许是自己小时候帮衬过顾子言,这人对自己产生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雏鸟情节,这才对谢异书非比寻常的好。
顾子言那么小的时候就没爹没妈,很可能是把自己当成了父亲这样的角色。
他和顾子言虽然同岁,但谢异书生在夏日,顾子言生在除夕,算来也比谢异书小了足足半岁,产生这种奇奇怪怪的依恋感,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这对谢异书来说,就很头大了。
要是顾子言把他当爹,那他岂不是成了一个想和儿子滚床单的变态?
“殿下?”
顾子言的手落在了他眉宇:“殿下若是真的不放心臣,可以这样。”
不待谢异书问他哪样,顾子言动作十分丝滑地搂着谢异书脖子,坐到了谢异书腿上:“这样就不怕马车颠簸了。”
谢异书愣愣地盯着他,双手不知所措,顾子言素来冷静捉摸不透的眼神里似乎染上了一些羞赧,配合禁欲的装束和危险的姿势,谢异书呼吸没来由地一紧。
顾子言随意撩了下头发,俯身趴在了谢异书肩头:“好像还是有些抖,殿下抱住臣应该会好很多。”
谢异书头皮发麻,只觉得一股火窜便了全身,窜得他口干舌燥,双手撑在身后揪紧了被褥,没敢碰顾子言一下。
只怕自己碰一下,就会被烫化。
顾子言见他不动,也没气馁,只是垂了眉眼,精致的五官绷紧,眼神如诉,蒙着一层薄薄的绯雾:“是臣僭越了。”
谢异书觉得自己要被他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