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丞相绝非绿茶(222)
她给顾子言量了肩宽之后又开始量腰围,柳眉轻蹙:“我看你这婚结得难,我每次衣服还没赶出来呢,他又瘦下去一圈,你叫我怎么做得出来合适的?”
谢异书对此也很无奈:“就这次吧,就按这次量的做,我不挑了。”
女人笑道:“你确实不该挑了,再挑下去,估计衣裳还没做出来呢,人先没了。”
谢异书没有答话,量完尺寸女人便走,他又推着顾子言出门晒太阳。
“郝运说你阴气重,我说肯定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我们晒晒太阳杀一杀就好了。”他伸手卡了一下顾子言的腰:“不能再瘦了,再瘦下去比清歌的腰还细了,这怎么了得,你又不去□□花做花魁。你也做不了,你一个大男人,才没有南风馆要你,你以为老鸨和我一样蠢?你说你是哥儿人家就信你?哼,只有我信你罢了,我是笨蛋我才信你。”
日头缓缓地升至头顶,屋内的汤炖得差不多,谢异书赶忙把汤盛了出来,搁在灶台晾温。
“我和你说我一点也不想和你一起睡,你骨头可硬,还冷,把我都冻死。今天这碗汤你要是不喝完,我今晚死也不挨着你睡,听到了没?”
顾子言完全不会自主吞咽,每一口都要谢异书喂。
谢异书都这么纡尊降贵地喂他了,他也不喝。
真真是生气!
喂到最后,半碗也没喝下去,谢异书生气归生气,夜里还是挤到了顾子言怀里:“本王瞧这天气,怕是要回春了,怪不得今晚觉得……有些热。”
他把头贴到顾子言胸口,那里的跳动缓慢而轻微,但比起三日前那晚的突然停跳,这已经很让他安心了。
“我其实挺怕鬼的,所以你不要不声不响地死了,你会吓到我,你舍得吓我吗?”谢异书埋在顾子言怀里,嗅到一股冷冷清清的苦气,他抬头咬了一下顾子言的唇瓣:“都洗了好几次澡了,这味道怎么一直不散,顾子言,你是在药里泡大的吗?”
“顾子言,你怕不怕黑?”
“不怕黑就算了,你难道连死也不怕?”
“好吧,那你怕不怕我陪你一起死?”
独自脑残的第二十九天
顾子言才不在乎, 甚至连眼皮都舍不得掀一下。
谢异书气鼓鼓地抓住了他的衣襟,把自己气成了一只河豚,在顾子言怀里滚了两圈, 最后慢慢安静了下去。
夜凉如水, 油灯噼啪烧断一截灯芯,小院外不起眼的一条巷道内, 数道黑影惊动了水沟里的老鼠, 四下乱窜。
寡妇捏着针线,收好最后一道针脚, 揉了揉熬得发红的眼, 抬眼,不远处的衣架上, 她亲手缝制的那身嫁衣流光溢彩,肩头的流苏正清铃铃地作响。
——
“去试试?”
阳光下, 谢异书从女人手里接过那大红嫁衣,没来由地有些双颊发烫, 将其搁到一旁红铜作扣的实木柜子里,撇开眼:“不用了不用了,姐姐你的手艺哪有试的必要,保准合身。”
女人觑了他一眼,没拆穿他, 又把与之相配的那套男子喜服交给他,努嘴指了指室内:“你自己的不试,你相公的你不给他试试?”
一句‘相公’把他的伶牙俐齿打碎了,谢异书抱着那套做工细致的红艳艳衣袍, 脸上一片飞红。
愣了片刻,呆呆地说了句‘好’。
女人噗嗤一笑:“他要是不喜欢, 你让他亲口给姐说是哪里不满意,不然概不退款!”
她转身要走,谢异书把两套衣服都放进了柜子里,有些局促地唤住了她,先塞给了她一枚金叶子。
女人微愣:“做什么,钱多得没地儿花?成衣钱不都付过了?”
谢异书不说话,拽着她的手往屋内走:“还,还有一事。”
?
房间角落的椅子上,堆着一摞小山似的胭脂水粉,都是城里买得到的东西,东西不怎么贵,但这人几乎把所有样式都买了回来,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女人一下就明白了谢异书要让她干什么。
她笑得更开怀了:“谁化?你化还是他化?”
谢异书伸手指了指自己。
女人坐到一旁,翘起了二郎腿:“你这么俊,有什么好画蛇添足的,倒是你那个死鬼男人看起来需要润润气色,不然这洞房花烛夜对着一张青白青白的脸,岂不是阴森森的?”
谢异书摇头:“不用,他已经很好看了,再给他化,我就配不上他了。”
女人摸了摸下巴,突然笑道:“行吧,姐给你化,给你化得美若天仙,让他配不上你。”
谢异书坐到梳妆台前,盯了一眼铜镜里憔悴的脸,跟着一笑:“别说我了,就是天仙下凡,他也配得上。”
女人摇了摇头。
她看人向来准,她打眼一看谢异书,便知道这是位少爷。
还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而是大户人家——至少富甲一方的那种。
少爷骨子里的那股矜贵劲儿是藏不住的,从小极好的吃穿用度养出来的眼光是顶了天的挑剔,能镶进他眼珠子的东西少之又少,这整座涪城,他看得进去的,恐怕也就只有床上躺着的那个短命鬼。
她拆开谢异书的发带,道:“这发,不能我来梳。”
谢异书低低地嗯了一声,白皙的手指攥紧了那把檀木梳:“我知道。”
女人没有替他梳发,一双巧手替他绞了面,修了眉……谢异书怔怔地盯着她的手出神,不明白为什么一会儿功夫,镜子里就变了个人。
他皱起似柳如烟的眉头,伸手搓了一下嘴角,红豆沙似的口脂晕开了一点,他连忙不再乱动,哪哪儿都不适应地挪开了眸子,不再看镜子里那人,脖子有些僵,仿佛顶着的不是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