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36)

程佑君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没照顾好自己生了病这种事，放他这个年纪，着实有些丢人。

不过心中依然是暖意融融：“所以谢谢你。”

他的人生里不甘很多，温情也不少。

时日潺潺，他能一直这样温和地面对别人，正是因为这些温情的存在。

看，最近又有人在他记录温情的那边添了几笔墨。

真好。

放纵

两人先后走进门，楚格将钥匙放在了玄关的架子上。

“锅里还有些八宝粥，热一热你先垫垫肚子，好吃药。”

程佑君烧得糊里糊涂，楚格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清了，偏偏大脑解析出了问题，竟一句话都没推辞。

程佑君窝进了沙发，终于暖和了一些：“你这儿的户型似乎……”

楚格从主卧走了出来，往他手上塞了块毛毯：“这儿有两户房子。那边是我奶奶的房子，这里是我爷爷的。他俩结婚后这儿就渐渐改成了这样，所以户型看着有点奇怪。”

病中人情感大概也容易泛滥，听他说起家人，程佑君心里涌现出一点羡慕：“想必你的爷爷奶奶志同道合。”

楚格：“嗯，爷爷奶奶伉俪情深。可惜……”

楚格话语微顿。程佑君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无意中揭了他的伤疤。

楚格面色不变：“过一会儿我得去趟医院，你去客房休息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程佑君不推辞：“嗯。”

午后三点多，临大附院。

楚格匆匆路过问讯处，值班护士看着他飞快掠过的身影，调侃道：“楚医生，你就算被火烧了眉毛也照样很帅的。”

办公室里，瞿荷看着隔壁桌翻资料比平时快了一倍的师兄，也忍不住问：“师兄今天要赶火车？怎么看起来如此着急？”

楚格着急把事情处理完毕早些回家，下午踏进医院起便一口气都没喘过。

他的眼神没有离开手中资料，微微点头：“家里有点急事。”

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以为是程佑君，匆匆忙忙掏出来。

是穆成泽。

穆大爷一开口便是一如既往的的劈头盖脸说话不喘气：“欸我说楚格。我程仙什么时候被藏你金屋里了？藏了还不知道和打声招呼的？”

楚格懵了一下，才想起穆成泽几天前就提过，今天下午他要来一趟他的小破屋子——穆成泽受母上大人委托，要把几盆在自己手里从未没活过百天的盆栽花接回去续命。

楚格忽略了金屋藏娇这个重点，镇定回答：“他发烧了。”

穆成泽当然知道程佑君发烧了：“我说楚格，你和我程仙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楚格的手不着痕迹握紧了，“他宿舍暖气坏了，我留他两三天罢了。不多说了，花在哪儿你知道的。你闲得没事儿的话，不如留下帮着照顾一下他。”

说罢，不等电话那头的人答应，楚格便把电话挂断了。

穆成泽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脸懵逼。

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很愿意被他人看到自己发烧的羸弱样子么？

楚格将正事处理完已近夜里七点，他一腔心思早飘回了家中。

他打开微信，程佑君的头像正在置顶的位置，无论短信微信电话一条消息也没来。

倒是穆成泽和顾捷在三人群里叽里呱啦一大堆，三人群的消息提示已经停留在“99+”很久了。

楚格戳开三人群。

穆成泽：我不大敢看神仙睡觉，总觉这是一种亵渎。

顾捷：？

穆成泽：程仙发烧，我被楚格逼迫当看护。

穆成泽：讲真，我开始理解我亲妹子了。程仙的确长得很帅。

顾捷至今都还记得数周前穆成泽给的那句调侃，终于逮到机会回击了：我说穆成泽，你不也被男人的脸迷惑呢？你不会也是gay吧？

穆成泽：？？？

三秒钟后，穆成泽及时捕捉到了一个华点：也？

楚格的手机差点儿掉地上。

原本半个小时的回家路硬生生让楚格缩成了十八分钟。

打开家门，迎接他的是沙发上坐着打手游的穆成泽。

楚格心里斟酌了好半天，向穆成泽问了句不咸不淡不疏离不过分关心的话：“你程仙怎么样了？”

穆成泽：“哦……一直睡着呢。”

穆成泽：“不过睡得不安稳，刚才还在做噩梦。你要不要去看看？”

楚格心一沉，锁紧了眉，然后转服欧神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客卧门。

窗帘紧闭，夜色方降临不久。黑暗中，程佑君痛苦的呜咽清晰而破碎，带着点淬人心的绝望：“唔……”

楚格心猛地一揪，眼前似晃过尖锐嘈杂的声响，光怪陆离的画面。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共情能力那么强的一个人。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床头灯，调到最暗，幽幽的黄光照在程佑君的脸上，他眉头紧锁，额头上冷汗涔涔，眼角甚至还依稀可见泪痕，丝毫不见平日的温和清矜。

楚格伸出手来，轻轻拍抚程佑君的肩，声音也放低了：“没事儿，没事儿了……”

睡梦中人得到了安慰，渐渐安睡过去。

楚格坐在床沿看了他好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再被梦魇困扰，方才起身离开。

穆成泽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本只想跟着进来看看程佑君怎么样了，没想到有幸见识了楚格这不可思议的温柔。他简直无法相信平时高冷臭屁到令人发指的楚格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温柔啊，他以为这两个字这辈子也不会和楚格匹配到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