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127)
鸿蒙目光直接,良宵也不遮掩,一边抓着鸿蒙的手直接放到了那个牙印上,一边笑着说:“因为是你咬的,所以我舍不得它痊愈。”
鸿蒙觉得自己都快要听不懂了。
良宵脖颈温热,言语间喉结一滚一滚,像在鸿蒙的心尖上碾过去了一万根羽毛,扫得鸿蒙连嗓子也跟着发痒。鸿蒙觉得指尖发烫,开口连声音也哑了,“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良宵隐去身形待在鸿蒙身边将自己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压制,此刻真真实实地触碰到鸿蒙,心底堆积已久的感情顷刻暴涨。他往日的克制在这一刻全然不见,而是在鸿蒙还有些不确定时,已经朝鸿蒙吻了过去。
鸿蒙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要不要回应。
上一次在寝殿,鸿蒙也回应过良宵激烈而狂乱的亲吻,可这人转瞬就推开了他。这一次良宵显然十分温柔也极有耐心,然而鸿蒙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良宵。
鸿蒙心底的火气在方才掀帘见到良宵的一瞬莫名就散了个干净,可鸿蒙怅然若失的感觉却无端疯长。
也许良宵还是会说走就走。
鸿蒙想着,心口痊愈的伤隐隐一痛,干脆在良宵的嘴巴上狠狠咬了一口,推开了良宵。
良宵的嘴巴被鸿蒙咬出血来,他颇有几分宠溺地笑瞧着鸿蒙,这才点着头退开了一些,自责道:“怪我惹你伤心了。”
良宵唇色苍白,唇上的血珠像一朵殷红的梅花开得明艳,叫鸿蒙看得有种嗜血的冲动——
他竟是想冲上去将那个血珠给吮了,甚至想将良宵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好叫良宵永远都属于自己。
“咬一口够解气吗?”良宵见鸿蒙不言语,舔了唇上的血珠又笑着朝鸿蒙靠近,哪知鸿蒙抬脚就往外头去。良宵眼疾手快,连忙抓住了鸿蒙的手,“陛下去何处?”
也不知道良宵清不清楚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多少次撩动了鸿蒙的心弦,总之鸿蒙此刻觉得这毡房里头燥热无比。
“要你管。”
鸿蒙声音微哑,甩开良宵的手又夺过良宵手里的面具,最后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出毡房,跳上马往东山去了。
在努尔哈察族,东山是战奴的居住之地。
作为贵族的奴隶,战奴也是努尔哈察族地位最高的奴隶。
在努尔哈察族,战奴不用住去牛棚羊圈,甚至可以在立功受赏之时获得自己的奴隶。
住在东山的每一个战奴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洞穴,而最骁勇、杀敌最多的奴王则可以住在山顶最高的洞穴之中。
曾在鸿蒙的父亲达晖死去以前,鸿蒙都一直住在山顶的那个洞穴里头。而鸿蒙成为努尔哈察的奴隶被扔进狼坑,甚至成为努尔哈察的娈宠,那都是在鸿蒙的父亲死去以后才发生的事。
鸿蒙打马冲破月色疾驰一路,在燥热渐散的同时也来到了东山。
这山上虽然洞穴众多,山顶独属奴王的洞穴却还是只有那么一个。
鸿蒙在山下看了许久,发现虽然多年已过,这里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自打鸿蒙同蒙赤牙开战,这里的战奴要么死在了战场,要么被鸿蒙俘虏得了妥当的安置,剩下的都跟着蒙赤牙一起逃了。
此刻无人居住的洞穴里头一片寂静,连带着整座山都在月光下静默无声。
鸿蒙见那些洞穴像一只只眼睛,又像无言大张的嘴,总之似是要随时倾吐许多无人知晓的故事。
鸿蒙跳下马来,觉得眼前的东山就像一个经历了太多风霜的垂暮老者,那些昔日的鲜活已同年幼时的自己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鸿蒙松开缰绳,放了马儿去吃草,没有上山,顺着山脚往前去了。
这东山的山脚下有一条河流,鸿蒙的父亲就是在这里教会了鸿蒙如何捕鱼,他还告诉过鸿蒙如何沿着这条河流去往北边的悬崖,如何在那个悬崖找到一条隐蔽的小路,去往外面的世界。
如今这条河流早已不如鸿蒙年幼时那般宽阔,父亲告诉鸿蒙的那条小路倒是成了那日卡布追击蒙赤牙时,绕往悬崖对面的通道。
鸿蒙的父亲其实留给了鸿蒙许多宝贵的东西。
鸿蒙脑海中翻涌着往事,跳进流淌的河水中逆流而上,可是没一会儿,他就看见了良宵。
在河流的上游,良宵抱着兔子立在水中央,河水没过他的膝盖,而他一头银色的发也半漂在河水中。
月色下的良宵总是明朗动人,当月光洒在他身上,世间的一切就黯然失色,全成了他的陪衬。
鸿蒙不知良宵如何到的东山,更不知良宵何时而来。总之鸿蒙将这样的良宵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最后语气干巴巴地问:“你来做甚?”
良宵笑笑,将怀里的兔子放上岸,朝着鸿蒙走去。
鸿蒙见良宵在水中打着赤脚,目光不禁追随。
那双玉白劲瘦的脚顺流而下,每一步都像是踩中了鸿蒙的心窝,叫鸿蒙一颗心像水波掀起涟漪,一层一层荡漾,鸿蒙不由就想起了良宵在大漠时赤足朝自己走来的样子。
这样纤尘不染的足合该握进掌中揉捏,为何他当时只将这双足给披衣盖上?
鸿蒙心下正有些惋叹,良宵却是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鸿蒙便别过头,又一次对良宵视而不见了。
良宵失笑,主动把自己的一张脸朝着鸿蒙面前凑去,眨了眨眼睛说:“我怕陛下一个人走得太远,真不要我了。”
离开毡房到了东山,鸿蒙的心本已平静如水,可是轻易就被良宵拨弄得水花四溅。
鸿蒙克制一夜,不想功亏一篑,退开半步说:“你到底想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