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166)
那时狼嗥一身便装,腰上挂着之前白龙送他的那颗海珠,一见白龙就笑着喊了一声“白龙哥哥!”
看似欢喜得不得了。
白龙来时其实敛去了身形,听见狼嗥喊自己,这才想起在沼泽地的那一夜,自己好似是对狼嗥眨过眼睛……
也怪不得狼嗥能看见他。
白龙便停下步子,笑着朝狼嗥点点头,等他再看见狼嗥腰间的海珠,眼睛一亮,喜得跳了起来,冲狼嗥问道:“好小子,之前怎不见你戴?”
“哪里没戴?”狼嗥朝白龙跟前走近一步,笑说:“只是我行军打仗多有不便,之前一直都是贴身戴着。方才我忙完换了衣服,这才戴到了外头来。”说完抓着白龙的手就去摸腰间的那颗海珠,口中道:“不信白龙哥哥你摸摸,是不是还有我的体温?”
那颗温润的海珠不但有狼嚎的体温,还有狼嗥身上的味道。
白龙是海龙,对海中之物沾染的一切气息都有强烈的感知。他顺着狼嗥的手摸完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把手抽出来打量着狼嗥,怀疑道:“我怎么觉得你小子今日这么不对劲?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憋坏倒没有,就是念着白龙哥哥对我好,以后也想对白龙哥哥好一点。”狼嗥说完冲白龙眨眨眼,忽然就凑到了白龙耳边,悄声说:“白龙哥哥,你的身份,我其实已经知道啦!”
兔女最近总跟狼嗥一起玩,若说狼嗥知道,白龙也不是很意外,只是狼嗥凑得太近,白龙只觉得耳朵痒痒的,他便立即将狼嗥推开,口中道:“知道就知道,这算什么?”
白龙推开狼嗥时,急得一只手直接罩在了狼嗥的脸上。
狼嗥的脸在白龙手里简直就是小小一张。
“白龙哥哥紧张什么?”狼嗥的唇几乎贴在白龙的掌心,他似是无意,唇在白龙掌心碰了一下,笑道:“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白龙触电一般将手收回,只觉得这大中午真是热得要命,嘟囔着骂旭昇,“臭日神,突然跑下来,真是要热死本神龙!”
彼时的日神旭昇已经强行把自己塞进了鸿蒙的那顶帐篷里,他同良宵一样都敛去了身形,正拧着眉头横在良宵的面前瞪着良宵。
自从良宵下界,旭昇曾借着日光给良宵传过许多次话,良宵全都未作回应。
此刻旭昇来了好一会儿了,就一直这么瞪着良宵一句话也不说。
“好好好。”良宵拗不过,摇头笑道:“算我怕了你,之前不理你确实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你消消气。”
“我是因为这个吗?”旭昇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往床上一指,神情严肃道:“离开他!”
良宵笑,朝床上熟睡的鸿蒙看去一眼,冲旭昇说:“不。”
旭昇手中的圆盘忽然变得火红,他自己也跟着火冒三丈,冲良宵脱口道:“你是不是疯了?”
那晃眼的圆盘是日神的法器,可以掌控日光的温度。它一陡然亮起,整个帐篷都热了起来,良宵连忙抬手将它给罩住,笑道:“火气这么大做甚?”
旭昇急道:“天罚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赶紧跟我回去!以后只要你不下界,他在地上做甚都是徒劳。届时他若有违天道敢强行召唤你,那所有的天罚都只会算在他头上,跟你就没有半分关系!”
“旭昇!”良宵的面色直接沉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再这样说,我就打你出去了。”
旭昇直叹气,苦口婆心道:“你我天生地养,生来为神。这几千年来,我守青天白日,你护暗夜长明。你我虽是神明,却其实同这世间的草木一样不可有情!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我很清醒。”良宵说:“可既然不可有情,那天地为何要给你我一颗心?”
旭昇一时沉默了。
良宵就推着他往外头去,口中道:“你的好意我从来都明白,可我不会走,你赶紧回去吧!”
旭昇气道:“你若这般沉沦下去,天罚要再降,你这几千年的修为还要不要了?”
良宵笑说:“我只要我的人,要修为做什么?”
旭昇手里的盘子都快要冒烟了,“万一天罚要你万劫不复,那你以后神仙也不要做了?”
良宵更是失笑,“天天待在月宫,有够无聊的。若能用我千年换取和他的这一世,灰飞烟灭我也不在乎。”
“啊呀!”旭昇气得跳了起来,一头红发火焰一般也跟着朝天炸起。良宵却不再多说,直接将他从军帐里头推了出去。
旭昇不甘心,气急败坏地把帐帘掀起来,顶着一头红毛将半个身子伸了进去,指着床上的鸿蒙说:“那天罚要是针对他呢?”
沉睡中的鸿蒙眉头舒展,一双飞扬的眉比起平常要徐缓许多。他眼尾潮红未散,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扫出一片阴影,唇还泛着红。
这时他不是世人的鸿蒙,只是独属良宵的桑晖。
良宵站在床边垂眸看着,不禁笑起来,无比坚定地说:
“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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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门关到妫沛公主舍军西退,鸿蒙行军万里。等到战场清扫结束,鸿蒙率军再往前就来到了西荒山。
那时距鸿蒙突破龙门关的关口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也是那个时候,卡布发现青羊怀孕了。
自打卡布那夜将青羊带回来,青羊总是少言寡语,后来兔女来了,卡布几乎一直都是叫兔女陪着青羊,自己则跟狼嗥挤在一个营帐里。
到西荒山的那天,青羊呕吐不止,卡布吓了一跳,忙叫了军医过来,这才得知青羊又一次成为了母亲。